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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历史 > 每天研究怎么反清 > 第7章 帐中对2

李定国赶紧追问:“先生所言,须防着一手,是指何事?”

“不知依殿下看来,我大明今日到如此境地,是何缘故?”付乐反问道。

李定国沉吟片刻,如果是平常的士人问起这个话,他大概已经知道后面要接什么“自闯,献诸贼倡乱...”之类的听起来让他很反胃的话。但付乐都已经站在这里了,不应该是自找没趣。他说:“望先生赐教。”

“殿下言重了,学生岂敢。”付乐起身行了个礼,继续说:“崇祯之前自不必说,崇祯之后天下败亡如此,皆由两个字造成,汉奸。”

“汉奸....”李定国反复地念叨这两个字。此时的中国汉奸一词还远不是后代那种含义,多以为是汉朝的奸贼,明末有些许提及,但还没有流传开来,到乾隆年间以后才慢慢指代后世的汉奸。李定国这个时候也有点迷惑,他尚未理解二字的含义。

付乐当然不晓得李定国居然不懂这二字的含义,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打好了腹稿,李定国他们出身农民军,肯定是听不得什么农民军打得天下大乱这种话。付乐接着说道:“自吴三桂献关以来,黄河以北沦陷,无数世受国恩的总兵,指挥,文官屈膝降贼。而当弘光朝廷初立,内部斗争严重,江北四镇几乎不战而降。隆武朝廷创立,而郑芝龙又降导致福建沦陷。如今,想来不必学生多说,孙可望之降的恶劣局面殿下感同身受,这些人或摇身一变成为清廷的急先锋,打起自己人来不手软。或又变为带路党,如将朝廷虚实尽透露给敌人。所以这天下,当是这些汉奸所败坏。”

李定国懂了,付乐所指的汉奸,是背叛汉族利益的奸贼,这个词虽然新,倒也不算是生造。至于后面的急先锋,带路党,他稍加思索,也就理解个七七八八了,李定国曾听得不少文官讨论这些时事,像付乐这样讲话的,倒是新颖得很。至于付乐所说的这个方向,李定国之前倒是完全没有想过,南明以来的败坏情况大多都认为是各自为政,如清军入关后李自成单独对清军作战,而南明方则还想跟清廷讲和。随后是隆武即位,赦免和收编了农民军,情况稍好一点,但是很快覆亡,就又到了永历朝廷。细一回味,内乱和叛徒,确实是导致山河日下的情况之一,但是他不明白付乐所言跟眼下的大战,有何关联。

等了片刻见付乐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李定国又说:“先生所言,确实令孤茅塞顿开,江山尽是为这些奸贼所坏。但,这时候去细究过往,亦于事无补。”

“眼下殿下将欲与清廷再次决战,以目前我军的实力,若此战告败,恐怕是无力回天了。”付乐边讲边看着李定国的表情,他不知道这位民族英雄性情如何,万一说得不满意,他也好及时改正。见李定国没有表示,他继续道:“而之前朝廷尚有大片领土的时候,叛徒层出不穷,何况现在,殿下不可不察。”

李定国这下算明白了,付乐的意思是他部队里面有叛徒,或许付乐还知道是谁。此人来历不明,若是说我手下哪位大将是叛徒,万一是鞑子派来离间我等,在这时刻,将要如何判断呢?他继续追问:“看来先生是已知晓我军中的叛徒是何人了?敢请先生明言。”

付乐这个时候稍微有点犹豫,其实他还真不知道这个叛徒卢桂生与李定国的关系到底如何。此人能知晓李定国关键军情,且一路跟着西来,在最后关头出卖了李定国。但是现下他尚不知这个战事,应该还没有表露出叛徒的痕迹来,若是说了他与李定国关系不错,到时候还会坏了大事。

正当付乐还在想着怎么回话的时候,一亲卫火急火燎的进帐大喊:“殿下,紧急军情。”

“快.....”李定国突然想起了帐内还有付乐,转过头来说道:“先生,孤尚有些军务,请先生先回营休息。他日孤再讨教。”

付乐不会自讨没趣,行了个礼就退了下去。刚走出帐门,就听到那亲卫说的什么巩昌王来着。他自然也不敢趴在帐门听耳根,等回到帐中,梁然一脸兴奋的问道:“先生见了晋王殿下,可和我详细说说吗?”

“这个先等下,梁大哥我且问你。”付乐想了一路这个巩昌王是谁,他思索了半天,印象中好似也没这个人。他问梁然:“你可知这个巩昌王,是哪位吗?”

梁然当然知道他们大西军的几大支柱,当下便回道:“巩昌王,姓白,讳文选。乃应是当下朝廷晋王殿下后的第二勋爵,统率数万主力,我之前听三叔说,巩昌王应在大理一带设防。”

梁然一提到白文选,他脑海里算是有这个人的印象。基本上算是和李定国在南明末年的最后两大支柱之一,战功卓著,若不是山穷水尽,应是不会投降清朝。他回忆起来应该是白文选在大理被吴三桂打败之后,通往保山腾冲的路线就被打开了,看来李定国和吴三桂的最终决战应该是快了。还得找个时间见李定国,一定得想办法控制住那个叛徒,不然这大明是没希望了。

在梁然的一再要求下,他随即给梁然讲起了李定国,对于这些现在还在奋战的人来讲,李定国是一个巨大的精神支柱。百折不挠,多次力挫清廷大军,打出了清军入关后最大的歼灭战,也是他告诉世人,满清八旗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殿下果然是宽容大气,先生你可真是失礼得紧。”梁然听得付乐居然没有行礼,大惊道:“要知道晋王殿下可是假黄钺的亲王,地位与监国相当,先生正常应该跪下行礼和殿下禀报才是。还有今日殿下居然着的是衮龙袍,我这辈子还未见过呢,不知是何模样.....”

两人正聊的起劲,却听得帐外有人喊:“付先生可在?”

听得两人便起身出去,见得一年轻士兵见得付乐,立刻说:“我家总爷请先生前往一聚。”

“你家总爷是谁?”他二人也是初来李定国军中,按说不认识哪个总爷。

那卫兵听得又行了一礼,道:“我家总爷乃晋王殿下亲卫营百户李驱虏是也。”

原来是李爷,付乐便答应下来:“请壮士带路,我二人当去答谢李爷才是,烦劳他来相请。”

随着这士兵穿过几个营区,来到了一个一眼看去就比之前的稍微新一些好一点的营区,想来李定国给自己的亲卫还是有更多的关照。不过这种时候,还搞这个区别对待,付乐觉得并不是很好,他小声的问向旁边的梁然:“梁大哥觉得这种差距好吗?”

梁然本来是在一路观察这些布营的各种细节,突然听得付乐这样一问,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付乐是指的什么差距,等再走两步见得更好一点的营帐他才反应过来,回道:“先生此言何意,晋王殿下乃是现下大明擎天一柱,他的亲兵亲卫自然要不一样才是,不然如何显得殿下威严所在。”

看来自己还不太理解古代人呀,也许他们认为的这种地位和阶级的尊严是天经地义的吧。可是自己以前看书不都是写的什么和士兵同睡,同吃收买军心的吗?

付乐还在神游天外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几人已经走到了一个稍大的营帐面前,一推开只见李驱虏已经坐在里面,还摆着一些饭菜。他看到付乐几人来到,笑道:“付先生赏脸,方今乱世,我们也算有缘。先生见过殿下后,某特地备了这些,就希望请先生来一会。”

他眼神稍动,那士兵识趣退下,然后他也再看了看梁然。付乐见状,想的大概是认为这种家仆一类的不应该跟主人聚会,便说道:“梁大哥乃我的结拜兄弟,我们二人并非主仆,如今聚会,还望李爷让我们同席而坐。”

梁然听得有些感动也有些手足无措,他虽然读过些书,但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眼下付乐算起来说是他的主人也不为过,那日他说认梁然当大哥,以为只是说着玩玩,没想到却是如此认真。他本想着自己也跟着告退,不过付乐这么一说,他也压不住好奇心想留在帐内听听看。

李驱虏见状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伸手道:“两位请坐,略备薄菜。”

等两人一入座,李驱虏便接着说:“殿下有令,军中平常不可饮酒,还望两位海涵,我们以水代酒。”

“不碍事,战事重要,在下也不胜酒力。”付乐倒是喝酒的一把能手,在班上聚会还没几个能喝的过他,不过现在他也没这个什么心情。这李爷请他二人来到底是为何,他也想摸个明白:“今日有幸得李爷相请,我们从王侯爷处一路前来,也算有缘,日后同在殿下身边效力,还望李爷多多关照一二。“

李驱虏听完笑着说:“先生在殿下处尚可谋献军机,我等不过是殿下手上的利刃而已,如何谈的上指教一二。只是卑职听闻先生是不远万里前来军前报效,自孙贼以来,众人或离或叛,先生此举,令人感慨万千。”

绕了半天,付乐也没听明白他到底要干啥,只能顺着他的话来打哈哈:“学生岂敢,不过只有一颗报国之心而已。李爷差人喊我等前来,我想不会是闲聊一二吧?莫非晋王殿下有所言语托付给李爷?”

李驱虏笑着喝完两杯,又接着说道:“刚才乃是我个人肺腑之言,至于殿下.....不瞒先生,先生在里面同殿下讲话,我也听见。先生所言,汉奸二字,我细细想来,大为贴切。只是我不知先生初来我军中,何以知之我军中汉奸是谁?”

当然是我看书看来的啊!这番话付乐可没法说,从跟李定国会面到现在,都没有想出一个完美闭环的结论来告诉他们。若直接说卢桂生是叛徒,但是他记得历史上卢是最后一刻才决定投诚,现在说不定人家还本分得很,到时候岂不是诬告,说不定还得反坐罪。哎,这事到临头,才发现看过历史书,好像也不是很轻易能够改变历史。

付乐想得头疼不已,李驱虏看得他在那里天人交战,等了半晌也没回复,又问:“先生可是有特殊的消息来源,先生大可放心,我等断然保守信息,等他日光复山河,定为先生等请功。”

再不吭声好像也不合适,付乐硬着头皮说道:“此事由来复杂,在下现在还没有想好,等他日见过殿下,再细细禀报。”

李驱虏正在给付乐两人倒水,听得此言,身形忽的一顿,转瞬即逝,又笑道:“在下也只是好奇,随口一问。如此大事,当首先禀报殿下才是正理。来来来....两位不要拘谨,且用菜罢。”

付乐默默的动了两下筷子,现下吃什么菜都感觉没味道,这件事现在压在他的胸口,备受困扰。梁然则是和李驱虏聊了起来,不过两人本身地位差距较大,只能说点同在军中的笑话,场面一时十分尴尬。正此时,突然帐外传来一阵号令声:“殿下有令,立即移营。”

几人听得赶紧推开帐一看,只见中军大帐一队兵马排列整齐,李定国自帐中而出,着戎装随即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李驱虏看到李定国的动作,震惊道:“不知道是哪里的紧急军情,殿下居然带着虎豹队亲自前去。”

“那就是虎豹队?真是有幸相见。”梁然一边感慨,又见付乐一脸茫然,他继续说:“虎豹队乃是从晋王殿下南征北战精锐中的精锐,说是以一当百也不为过。”

付乐倒不是关心这个,这玩意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李定国麾下的王牌。李定国带着精锐亲自出击,而大军又开始移营,他现在生怕历史有什么变动,到时候他岂不是要跟着死在军中?

几人正观望间,一个传令兵刚好自中军往这边走过,李驱虏赶紧叫住他问道:“老张,殿下是去往何处?这移营又要移去哪里?”

这传令兵听得李驱虏喊他,勒马停住,抱拳道:“见过李爷,殿下去往何处卑职等不知。只知道军令我等移营至怒江以西,靠山以南处。”他一说完,继续拍马而去,往军中各营传信。

这个位置一报,付乐算是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磨盘山的位置吗?史书中记载李定国渡江后,再见山麓,遂定下了伏兵之计,现在只是不知李定国干嘛去了,他得赶紧回去想想怎么样合理的跟李定国揭露叛徒。

付乐借坡下驴道:“既军令移营,学生不敢耽搁,今日多有打扰,承蒙李爷款待,他日在下必不忘此恩德。”

李驱虏同一个奴仆一般的人物在里面东拉西扯,自然厌恶得紧,这也算是解救。他忙回道:“今日难得先生赏脸小聚,军令确实不敢耽搁,等移营再相会不迟。”

付乐二人自回到帐中,周围都拆得差不多,他们也不敢怠慢,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立马跟着大部队前进,此时天已然蒙蒙的下起雨来。这次李定国看来是没有给他任何的优待之处,他同内营的士兵一起在泥泞中前进,他突然想着还是应该在李驱虏那里多吃一些,现下又累又饿。

想到这儿,他又感觉今日这个宴会颇多怪异之处,但是又说不上来。

“殿下严令,明日务必到达移营位置,违令者军法处置,众军快步向前。”忽得一传令兵大喊道,手拿着旗帜骑马呼啸而过。

付乐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想来今晚又是一场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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