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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历史 > 每天研究怎么反清 > 第10章 冤家路窄

大理寺卢老爷,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付乐要想尽办法举报他,没想到两人要在这里当邻居。也好,能多接触他,说不定能看清楚到底他是为何叛变,那天李爷说的他跟文天祥一样,让付乐都有点怀疑自己。

约莫到了傍晚时分,旁边的两个帐子才稍有动静,想来是晚膳时间到了,付乐二人的膳食同时送到,比之前是丰盛了许多,在这种条件下实属难得。二人正欲动筷,外间却又传来动静:“先生们可在?卑职奉卢老爷之命,特来请二位先生前去同饮,未知先生们可愿赏光?”

“你可去告知卢老爷,学生即来一唔,望老爷稍待。”付乐说罢又让送餐的人把东西拿到卢桂生那边去,还好现在不是什么宴席,就一人几份东西,类似吃西餐一样,搬也方便。

这次李定国除了提升了一些待遇,还给付乐送了几件看上去料子不错的衣物,虽然不是很合身,好歹穿是没问题。他和梁然匆匆换了一套新的衣物,便去拜见这个汉奸。

“学生付乐,见过老大人。”付乐进门便拜,当然他见李定国都不下跪,见卢桂生自然不会,以前他看那些明代小说见长官都有什么雅称,他虽不记得这许多雅称,但是老大人这个他不会记错。

“呵呵,先生不需多礼。”只见卢桂生一身文人打扮,头戴网巾,略风雅的捋了一下胡须,虚抬一手。他瞟了一眼梁然,又道:“两位先生请入座。”

经过上次梁然受到歧视,这次出门前他特意嘱咐梁然也穿上长袍明代文人那一套,显然卢桂生刚才那一眼很明显,他听说过付乐,没听说过还有一个人来着。待两人入座,付乐忙介绍道:“老大人可能不知,此乃梁然,自我投效大明以来,我二人结为异姓兄弟。今日老大人见教,我特意让他同来学习,还望老大人莫怪。”

“呵呵,学生岂敢怪罪先生,先生大义,学生听闻先生不远万里而来,甚是佩服,先生身边之人,自然非是凡品。”卢桂生又是那一套云淡风轻的嘴脸,付乐看着他好像在看电视剧一样:“今日特邀先生辈同饮,学生好当面请教。”

“呵呵,学生听得老大人放弃在安全的后方,亲自前来军中为殿下效力,不惧贼兵近在眼前。允文允武,实乃我辈之楷模,学生早欲拜见,只恨之前身微而不可得也。今特谢殿下恩赐,与老大人毗邻,能早晚见教,万幸也。”付乐说罢心想,既然你会演,那付乐作为现代大学生模仿能力自然是不差的,大家就都演起来吧。

“呵呵,你我同为朝廷效力,如此互谦恐伤和气。学生年长几岁,若不嫌弃,先生愿称一声卢兄即可。”

“呵呵,卢兄在上,受小弟一拜。”付乐闻言起身对卢桂生鞠了一躬。

“呵呵,既如此,为兄愧受了。”卢桂生还是那副脸色,受了礼虚抬一下,又说道:“我等在此言语,恐饭菜见凉,请请。”

这下众人方才动筷,只是俗话说宴席上吃饭,浑身不自在。付乐不知道他到底把自己喊过来究竟是何打算,毕竟是面对汉奸,心里面总是紧张的提防着,吃的食不知味。

几人默不作声的吃了一会儿,东西不多,终于见得卢桂生放下筷来,付乐知道正题终于要开始了。卢桂生还是捋了一把胡须,瞟了一眼两人,说道:“适才确实饿了,用膳间忽略两位,还望见谅。”

“兄长(老大人)客气。”两人齐声回答。

“为兄今日请贤弟来,也无甚大事。现在朝廷艰难,眼看中兴大业将要毁于一旦,为兄心亦甚痛,但苦无良策。”卢桂生说得痛心疾首,又叹了口气:“幸天意不绝大明,贤弟万里来投,为兄听得贤弟特献上制胜之策,不知贤弟是否愿意让为兄知晓一二。”

“兄长见谅,此策小弟已然献给殿下,殿下严令不可外传。”付乐当然不会把这些给一个他心目中的汉奸说,他见得卢桂生脸色变了变,又添上一句:“殿下曾言,不日就将召集众将众官共议此事,兄长不必忧虑,过两日自然晓得。”

“呵呵,如此甚好。”卢桂生为官多年,自有城府,若不是付乐一直提防他,那一抹变脸只是瞬间而已,极难发现。见付乐抬出李定国,他便岔开话题道:“贤弟所献之策,定是扭转乾坤,为兄自不忧虑。现在国难多艰,我辈多读圣贤书,不知两位对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付乐不敢贸然接他的话,梁然见场子有点冷,想着付乐之前给他抬咖的说法,便大着胆子说:“老大人明鉴。学生以为方今天下大势,我虽势穷,仍有可为。今朝廷在西,延平在东。如广西,湖南,云南,四川,湖北,皆有建制之军。北方数省,忠义之士此起彼伏反抗鞑虏。学生之见,吴贼统领鞑子精锐孤军深入,北方,江南皆空虚之。若延平乘机袭之,则数省即刻变天,贼人必惶惶而逃,我大军再行追击,大破不难。皆时,恐是鞑子欲停战而不可得也。”

梁然慷慨激昂的说完,卢桂生是摇头晃脑的听完,没有发表意见。付乐见状,哈哈大笑几声,拍了几下掌说:“梁兄说的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等虽窘迫一时,但天意不绝炎汉,早晚定有北伐中原之时。”

说得卢桂生终于是摇了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简单。”

“兄长定然是锦绣在胸了?愿兄长赐教。”

卢桂生举起杯子,饮了一口,长吟一句:“跨马出郊时极目,不堪人事日萧条。”

付乐当然不知道这是谁的诗词,却见梁然倒是能接上:“老大人正是高才,杜工部一句道尽安,史之乱,正如方今奴酋腥染中夏。”

原来是杜甫的诗,不过他没有学过背过这一句,意思也不懂,听得梁然这么一说,大概是借古喻今,当下只能跟着恭维一句。

卢桂生慢悠悠的放下杯子,转用沉重的口气说:“梁先生此言,稍有可取之处,但只能激励人心。今日局势甚于安史,同于崖山。但较好的是我大明确有各处义士和军队,但较南宋又差许多。这些人不思天下安危,犹自做着匹夫拥军的美梦,哎,甚难统筹。如刚才梁先生所言,延平辈,皆海贼也。若海上争雄,尚能强得鞑子一时,陆上何以争锋。之前云贵尚在,总是依靠朝廷整合西南之力,与鞑子相抗,未见延平等有何用处。今云贵大部已失,梁先生之言,甚难矣。”

付乐怎么听得越来越苗头不对,梁然其实说得没有什么问题,当然是偏理想化了一点。现在明军的控制区还有云南大半,川南大半,山峡之地和郑成功所部,可惜的都是被分割在天南地北。要翻盘依付乐看来,只有打赢磨盘山,收复云贵,才有一线生机,指望郑成功确实有点难。卢桂生这一番言论越发消极,感觉只有投降一条路可走一般。

“呵呵,兄长久识军机,和我们这些毛头小子自不相同。依兄长所见,目前当以何策破敌为佳?”付乐给戴一高帽,看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说实话,目下愚兄认为甚难矣。”卢桂生又饮一杯,继续道:“当日御前会议,刘宗师欲幸蜀,晋王欲幸湘,在愚兄看来,皆有一线生机。湘中尚有精锐兵马在此,易守难攻,若要转战,或粤或贵或滇,皆易耳。蜀亦同理,有庆阳之军,蜀王之谷,川中目前尚在大明手中,三峡有文相国和忠贞营,均可呼应。唯有西撤,已坠入死路矣。某当日恨不能以死劝谏,留有今日之恨。”

听得卢桂生一言,再想起之前李爷的评价,若是付乐没有看过史书,知道他战前投降出卖军机导致功亏一篑,说他是一个文天祥一般的人物也不为过。他说的咬牙切齿,说到恨处还怒击桌面,吓了付乐一大跳,颇有诸葛亮骂王朗的感觉。到底是什么让他叛逃呢?若是怕死,早早跟随銮驾去到缅甸边境即可。若是对前途无望,早日在昆明投降清朝也可,何必跟着李定国这一路吃苦受累,付乐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兄长所言甚是,当日选择绝非善策。现木已成舟,无可奈何,我辈唯有报效朝廷,不负国家而已。”付乐当然没法接他这个话,他说的大势已去,接下来岂不是要探讨如何投敌不成?

“哎,往事已过,徒伤无益。贤弟已给晋王献上良策,愚兄岂敢献丑?”

“小弟亦只是得一时之愚,但恐难登大雅之堂,他日兄长莫要笑话才是。”付乐想着怎样才能把他的话给套出来呢?卢桂生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许是第一次见面不想说罢了。

“呵呵,他日愚兄自领教之。”卢桂生站起身,指了指外间的天空,说:“今日天色不早,贤弟和梁先生早日回帐歇息,他日我们再聚便是。”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付乐两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行了礼便退了出去。回到帐中,付乐同梁然探讨道:“梁大哥认为,卢老大人找我们前去为何?”梁然不知道卢桂生是叛贼,付乐问问他可能回答能中立一些。

“卢老大人实乃我辈之楷模,他在朝中直言敢谏,于战场上又不畏艰险。骑得烈马,使得武器,文武双全。只奈未得重用,一展才华,实是可惜。”梁然一脸崇拜不假思索的答道:“今先生已与卢老大人兄弟相称,日后在朝中也可互为照应。”

照应什么,照应怎么去投靠清廷吗?付乐心想道。他对梁然的话不置可否,卢桂生请他前去,大概是想探出他到底给李定国说的什么计策,但他早晚要知晓,何必今日多此一举?思索了一下,刚才的对话似乎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漏洞,应该也没让卢桂生感觉出来自己对他的提防和反感。这样也罢,先走一步看一步。

“梁大哥我们早日歇息,恐殿下明日又要召见。”

——

待到付乐两人离开,卢桂生回到座位上,旁边的老仆见状忙又给他斟满一杯:“老爷宜早日歇息,军中不可多饮。”

“一两杯无伤大雅。老张,你怎得看这两人?”卢桂生自顾自的说道。

“姓梁的看起来颇为崇敬老爷,应该没有什么大的经历,年轻人一个,大概读过几本书。那姓付的,虽对老爷有些敬意,礼数周全,但看起来却颇有城府。这二人看起来年岁虽差不了太多,但那姓付的感觉要厉害一些。”老张是卢桂生的家仆,一直侍候他们家,因此说这些时也没有什么顾及。

“哼。”卢桂生一杯满饮,老张要再添,他却制止道:“不可再饮。那姓付的非是敬我,乃是防我也。”

“防?老爷今天是第一次与他见面,以老爷在朝中的为人和口碑,他防您作甚?”

卢桂生也回答不上来,他心中的计较从未对旁人说起过,连老张都没有。他阅人无数,付乐的一言一行在他看来如同小儿科一般,岂能瞒过他的双眼。但他二人乃是第一次见面,自己又礼数周全,不知这年轻人为何会有这种表现。

卢桂生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所以然来,便让老张退下,准备歇息。难道是这年轻人见到陌生人便会紧张?卢桂生暗想。

——

一大早中军就传来击鼓的声音,梁然知道这是升帐的信号,众将众官都要前去。两人是早就收拾起来,虽然他们没什么军职不用前去参加,现在也是营内警戒的时候,需待在帐中,等候传唤,或另有军令安排。

梁然闲来无事居然还能从他的行李里掏出一本书来看看,付乐盯着他这个感觉,若是将来能打胜仗,倒颇有儒将风范。梁然看得付乐一直盯着他,便又掏出一本书给付乐:“先生可要温习温习?”

古代读书人没事总是要多温习四书五经,毕竟哪个也不会记一辈子,但是和读书人说话或写文章又时常要引经据典。付乐接过来一看,是一本《中庸》,书已经比较旧了,翻磨的痕迹也多,想是梁然不知道看了多少年。接开翻开一看,全是繁体,又是竖排从右至左,毕竟是现代人,虽然说看繁体没问题,这么看却很有问题,而且他不会断句,一下只觉得头晕眼花。付乐无奈的笑了笑,把书又递还给了梁然。

“先生自有韬略,想来是不如卑职这样看死书的了。”梁然劝道:“只是圣贤经典亦需时时温习,先生若想看别的,卑职还有几本。”

“小弟现下在思索用兵之事,看这些还看不进去。”付乐当然不会说他看不懂或是看不起这些书,这让别人知道都是大忌。

“先生予殿下之策,卑职看来已无挑剔之处,想必殿下今日升帐,应是与诸将官商讨如何用兵遣将。不知先生心忧何事?”

“梁大哥,你可知道,自我朝南渡以来,不如宋不如晋乃有今日,是为何故?”

“这个我当然记得,先生那日曾说过,乃是汉奸叛贼层出不穷。”

“是也。我朝雄踞万里江山,却被东虏打的难以招架。东虏入关后,我朝仍有半壁江山,却不能和南宋东晋一样退保半壁。非是敌人有多么的强,而是我们有多么的会斗....”付乐正欲说下去,帐外已有人前来通报:

“殿下召付乐速速前往中军大帐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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