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侯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尽管虚弱,但眼神熠熠有光,紧紧盯着裴清怜,全然没有刚才重伤虚弱的样子。
裴清怜满脸担忧地坐在床边,轻声问道:“父亲,您好些了吗?”
“阿拓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宁安侯淡淡的抚摸下裴清怜的额头:“怜儿,阿拓不愧为我大汉的护国大将军。”
“就是爹年轻的时候,也不敢保证箭法能这么精准。”
“若只是轻伤,还无法堵住轩辕靖的口。”
“如今世人皆知宇文拓险些杀死为父,相信皇帝那边短时间也没办法再打我宁安侯府的算盘了。”
但是他看向裴清怜的眼神却透露出深深的忧虑,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你……”
裴清怜似乎察觉到了父亲的担忧,挺直了身子,坚定地说:“父亲,女儿心中有个想法。”
宁安侯抬起头,看着女儿,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你且说说。”
裴清怜深吸一口气,说道:“女儿听说今日朝堂上,御史大人保举了原建威将军之子李恪带兵镇守南方边境。那李恪素无才能,刚愎自用。之前西夏一战就曾害死建威将军。既然此等人都可带兵出征,为何女儿不可?”
“大汉国并没有女子不可带兵的规定。七十年前的花木兰也被称为第一女将。”
“女儿也想披甲上阵,继承宁安侯府的荣光。”
宁安侯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看着女儿:“女子为将,前路坎坷啊!”
裴清怜继续说道:“父亲,女儿自小跟在您身旁,与大哥二哥一同学习武艺。女儿自问,论武艺,必不输于李恪。论兵法策略,也不逊于他。”
宁安侯轻轻叹了口气,缓声道:“怜儿,为父知你聪慧过人且武艺不凡。但这世间之事并非只看能力。你可知那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李恪虽无能,但背后有诸多势力支持。皇上之所以同意李恪带兵,是因为他不想再依靠我们几个老家伙。他害怕我们会成为第二个宇文拓。他想要培植自已的势力。而你,虽是女子,但毕竟是我宁安侯的嫡女,他不会同意的。”
裴清怜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宁安侯,说道:“女儿不怕,女儿愿意一试。”
宁安侯摇了摇头:“你若前去,只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且战场上刀剑无眼,为父怎舍得你置身险地。”
裴清怜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父亲,如今我侯府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皇帝疑心,百官忌惮。若是将来.......女儿也要撑起这侯府门楣。”
“女儿一定要去试一试,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女儿也要闯一闯。”
宁安侯凝视着裴清怜,久久不语。
裴清怜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等待。
良久,宁安侯长叹一声:“怜儿,你说得没错,我宁安侯府如今已无退路。”
裴清怜眼睛一亮,面露惊喜。
宁安侯接着道:“与其让你深入后宫蹉跎一生,不如放你离开,天地广阔,任你遨游。”
他握紧拳头,似是下定了决心,“为父会动用一切人脉关系,先在朝堂上为你造势,让众人知晓我裴家儿女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你裴清怜巾帼不让须眉。”
裴清怜眼眶泛红,忙不迭地点头。
宁安侯又叮嘱道:“即便如此,你仍要万分小心,军中之人多为粗莽,你需恩威并施。还有那朝廷中的各方势力,都会对你虎视眈眈,你切不可轻信他人。”
裴清怜郑重应下:“女儿明白,定不会辜负父亲期望。”
宁安侯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裴清怜,仿佛要将她此刻勇敢坚毅的模样刻在心底。
......
就在李恪带兵即将前往南境之际。
裴清怜身穿戎装,英姿飒爽地站在城门口。
身后跟着寥寥数名亲信。
远处队伍浩浩荡荡,李恪的军队渐近。
待看清来人,李恪骑在马上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
“裴大小姐,莫不是来给本将军送行?”
裴清怜面沉如水,高声回道:“李恪,我要与你比试一番,胜者带兵南下。”
李恪脸上笑容一僵,随即恼羞成怒:“荒谬至极,本将乃是陛下亲封的镇边将军,你一介女流,还是回家绣花去吧!”
李恪完全不知道裴清怜被太后赐了教养嬷嬷。
完全就把她当做寻常女子一般对待。
何况皇上对宁安侯的态度,大家也有所耳闻。
所以看着裴姑娘,就愈发不客气了。
裴清怜抽出腰间佩剑,剑指李恪:“莫要废话,可敢一战?”
李恪身边将士皆哄笑起来,李恪脸色铁青,咬牙道:“既然你不知死活,那就休怪本将军无情。”
只见他口中大喝一声:“看招!”随即便催动胯下骏马,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
手中长枪闪烁着寒光,直直地朝着裴清怜刺去。
然而,裴清怜却不慌不忙,身形一闪,如同轻盈的飞燕般侧身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
紧接着,她手腕一抖,反手挥出一剑,剑势如虹,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地削向李恪的手臂。
李恪心中一惊,连忙收枪回防。
只听得“铛”的一声脆响,枪尖与剑身相交,溅起一串火星。
两人瞬间交上手,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一时间,战场上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响彻云霄。
裴清怜的剑法犹如疾风骤雨,每一招都凌厉无比,且直取李恪的要害部位。
李恪虽然奋力抵抗,但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
而反观裴清怜,则越战越勇,招式越发精妙绝伦,让李恪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周围的士兵们看到这般场景,不禁暗自惊叹。
一个小兵悄声对同伴说:“这裴小姐好生厉害,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另一个接话道:“是啊,都说女子柔弱,可裴小姐这身手,比咱们不少兄弟都强。”
其中一个老兵说道:“你不知道吗?这裴小姐自小随宁安侯在兵营长大,十二岁就上过战场。”
另一位老兵:“对,这事我知道,不过裴大公子和二公子为国捐躯后,宁侯爷就不让裴小姐再进军营了。”
百姓们也围聚过来,纷纷议论。
一位老者捋着胡须,满脸欣慰地说道:“这裴家女儿有志气,有胆魄,宁远侯府后继有人啊!”
旁边的年轻人则兴奋地挥舞着手臂:“要是裴小姐赢了,以后咱可就有位女将军啦,定能威震四方。”
战场上,李恪自知不敌,心中慌乱如麻。
额头上冷汗涔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虚晃一枪,妄图借机逃脱,但裴清怜的眼神如同鹰隼一般,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裴清怜哪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一个箭步向前,如疾风般迅速。
手中的宝剑闪烁着寒光,剑尖如同毒蛇的信子,直指李恪的咽喉。
李恪惊恐之下,只得认输。
裴清怜收回宝剑,朗声道:“按照约定,我将带兵南下。”
李恪见状,立马撒泼耍赖起来,气急败坏地喊道:“笑话,本将何时同意过?本将不过是怜香惜玉,不忍与你动真格的而已。”
“你莫要胡闹,耽误了大军行进,你担待不起。”
裴清怜轻蔑地看着他,眼中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饰:“你是不认账了?”
李恪眼珠一转,对着手下将士喊道:“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本将军被这女子欺负?还不快把她拿下!”
然而,将士们面面相觑,并未行动。他们心中都有着自已的盘算。
他们也曾听说过李恪是被大将军赶回京城的,见过他的人都说这人刚愎自用,不可一世。
而宁安侯一门忠烈,裴大公子和二公子也都曾是军中翘楚。
这裴小姐自小与侯爷一同在军营带兵,想来要比李恪可靠得多。
与相比之下,还是裴小姐更可靠一些。
李恪见无人响应,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谄媚起来,他弓着身子,恳求地说道:“裴小姐,我这可是陛下的旨意啊,您当众抗旨,这责任可不是您能承担得起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着裴清怜的脸色,心中暗自祈祷她能够退让一步。
“赶紧把路让开,莫要耽误本将去南境。”
裴清怜冷漠的看着他,身形未曾移动分毫。
很明显不准备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
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高呼:“二位莫要冲动,且听老夫一言。”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官服的老者正缓缓走来。
他步伐稳健,神态威严,原来是前来送行的庆国公。
庆国公走上前来,他先看了看裴清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
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将门虎女,如此英姿飒爽,真是令人钦佩。
宁安侯有女如此,真是羡煞旁人。
接着,他又瞧了瞧李恪,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
输了不可耻,输了耍赖真让人看不起。
这人品要是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