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基起身朝着身后走去。身影消失在背后的帐帘之后,留下蒋铭与北辽众臣在一片静谧之中。
蒋铭环视一圈在场众人,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位看似资历较深的大臣身上。
这位大臣面容庄重、严肃,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智慧。
蒋铭上前一步,作揖问道:“这位大人,在下初来北辽,听闻贵国有位国师,号称经天纬地之才,不知今日国师可在现场啊。”
那位大臣打量了一下蒋铭后,露出一个奇怪的眼神。
这个眼神让蒋铭始终捉摸不透。
缓缓开口道:“我北辽国师的威名,已经传到汉朝了?”
蒋铭微微点头,继续追问:“也是听到些传闻,听闻这国师提出不少改善民生的举措。”
大臣捋了捋胡须,微笑着说道:“此事不假,国师的政策令我北辽上下一心,部族对王庭尽皆臣服。”
“真乃当今第一奇人啊。”
蒋铭心中暗惊,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又问道:“哦?奇在何处。”
大臣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的光芒:“奇就奇在,如此大能之人,却不能受重用。”
蒋铭意外的问道:“哦?之前未曾受国主重用吗?”
大臣神秘的笑了笑:“确实不曾受重用,而且倍受猜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蒋铭继续追问道:“那国师又是如何被国主重用的呢?”
大臣笑而不言,笑容中似乎包含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蒋铭一连问了几人,大家都用同样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谈起国师来都赞不绝口,但若问起身份,却都避而不谈。
就在蒋铭满心疑惑之时,只见耶律洪基龙行虎步重新踏入殿内。
众人赶忙行礼。
耶律洪基看了眼蒋铭,似笑非笑道:“汉使在聊些什么?”
蒋铭抱拳,恭敬地回答道:“只是几句闲聊而已。传言北辽新来一名国师,收拢北辽十三部族,不知真假。”
耶律洪基仰头大笑起来,声如洪钟,在营帐中回荡:“哈哈,想不到国师的威名已经传到大汉了。”
“此事不假,国师确是大才。孤得之乃是北辽大幸。”
“刚刚孤王就是和国师商讨去了。”
“汉使可是想要见见我北辽的国师?”
蒋铭赶忙躬身:“如此是下官之幸。”
耶律洪基微笑着对蒋铭说:“既然汉使对我国师如此好奇,不如孤王就请国师上来与你一见?”
蒋铭连忙点头,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下臣求之不得。”
不多时,一人从耶律洪基身后的帐帘处闪身而出。
兜帽遮住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一个嘴巴。
走到大殿之中,背身对着蒋铭,对耶律洪基俯身行礼。
蒋铭死死的盯着国师,但始终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是这个背影,看着有些熟悉。
蒋铭的眉头微微皱起,努力回忆着是否曾经见过这个人。
耶律洪基的声音再次响起:“国师免礼,对于汉朝的条件,国师以为意下如何。”
国师站定身形,依然背对着蒋铭。
声音低沉:“国主,臣素闻宇文拓在汉朝颇具名望,若是死于国主之手。”
“怕是将来还会有人打着为宇文拓报仇的名义进攻我北辽。”
“如此,我北辽岂不永无宁日。”
“既然大汉的皇帝容不下宇文拓,不如交由他们自行处置吧。”
“到时汉朝君臣上下失和,国中大乱,对于我北辽,何尝不是更好。”
“况且北境七城已是我北辽囊中之物,根本不需要与永熙皇帝合作。”
耶律洪基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国师此言在理。”
他的目光转向蒋铭,继续说道:“既是你大汉的事情,我北辽就不插手了。”
蒋铭的注意力还在国师刚才的话上,眉头紧锁,心中暗自琢磨。
那声音很熟悉,此人他定是认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而他的始终在思考国师是谁上,以至于耶律洪基说的话完全没注意到。
身旁的大臣见蒋铭有些走神,便轻声提醒道:“蒋大人,国主在与您说话呢。”
蒋铭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向耶律洪基行礼,说道:“国主,此言差矣。”
“宇文拓军功赫赫,哪怕此次北征失利,吾皇也不好定其罪责。”
“若是他日宇文拓重整旗鼓,再次带兵北上,国主可以把握?”
国师一针见血的说道:“汉使此次前来,莫非是要借刀杀人。”
“永熙皇帝不想担上妄杀功臣的罪名,所以想要借我北辽之手除掉宇文拓。”
蒋铭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大将军与陛下自小相识,情同手足。若非为了大义,怎能忍心如此。”
“如今吾皇与陛下一同除去宇文拓,等于除去两国之间的心腹大患。”
国师冷笑一声,那笑声仿佛一把利剑,直刺蒋铭的心脏。
“汉使莫要再巧舌如簧。若真是情同手足,怎会如此相残?”
蒋铭一时语塞,面色涨红,嘴唇微微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片刻后,蒋铭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国师,您并不了解我朝之事。陛下此举实是权衡利弊后的无奈之举。”
耶律洪基坐在王座上。
看着蒋铭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心中也是嫌恶。
但是宇文拓和他交代过,他还是要配合的演下去。
否则按他的脾气,早就推出去砍了。
“我北辽无意插手大汉内部之事。”
“宇文拓乃世间英雄,孤对其也是敬佩有佳。”
“此等英雄,只应死于战场之上,不应死于阴谋算计。”
蒋铭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耶律洪基的话等于一锤定音。
若是不能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自已回去之后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还有燕王世子的交代.......
他咬咬牙,决定向国师求情。
蒋铭快步走向国师,不顾礼仪,直接抓住国师的衣袖,那衣袖在他的手中微微颤抖着。
“国师,您虽洞察世事,但您不知我朝复杂局势。宇文拓势力渐大,已威胁皇权,陛下亦有诸多无奈。”
国师轻轻甩开蒋铭的手,转过身去,依旧不愿暴露面容,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蒋铭见状忙跪了下来,“国师,若宇文拓不死,必将引发内乱,届时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我朝并非想谋害忠臣,而是想以最小的代价平息即将到来的风暴。还请国师看在两国无辜百姓的份上,劝劝国主。”
耶律洪基皱了皱眉,似有不悦。
蒋铭紧接着说道:“倘若国师能够成功推动这件事情达成,那么我朝可以献上大量的金银财宝以及粮草,以此来助贵国改善民生状况。”
国师听完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仿佛时间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过了好一会儿,国师才缓缓开口道:“既然这样,如果我们北辽想要开通商贸,交易贵国的铁矿,不知你们是否能够应允呢?”
听到这话,蒋铭不禁心头一颤,脸色也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铁矿向来都是最为重要的战略资源之一,它直接关系到一个国家的经济和军事命脉。
如果真的和北辽交易铁矿,那就无异于给敌国送去了数不清的锋利弯刀。
而这些弯刀早晚都会砍回自已的脖颈。
想到这里,蒋铭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艰难地回答道:“这个……铁矿之事,实在非下官所能决定啊!”
国师见状,冷冷的说道:“既如此,便没什么好谈的了。送汉使下去休息。”
蒋铭心里清楚得很,如果就这样无功而返,回到汉朝后肯定没办法向上级交代任务。
此刻的他心急如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就在这时,蒋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只见他趁周围众人毫无防备之际,猛然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国师头上的兜帽,并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地一扯。
随着兜帽的滑落,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赫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蒋铭情不自禁地失声惊叫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