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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但为君故(双重生) > 毒杀

毒杀

渝都郊外的庄子里,华俸对自己和时宣的婚事一无所知。

每日里,她不是在绞尽脑汁地思考与暗线们取得联系的契机,就是在与神梦机装模作样地吵架以迷惑时宣的眼线。

好生无聊,好生没劲。

是日,艳阳高照,夏花灿烂。

华俸一如既往地窝在树荫下散漫地打瞌睡,迷迷糊糊地揉揉脑袋,不爽地扁扁嘴。

沈云初从午憩中缓缓醒来,习惯性地掐指拈算,而后微微一怔。

“华姑娘,”他施施然出声,“你要不要做点儿准备,以防万一?”

华俸不明就里地啊了一声,看向躺椅上的沈云初,迟疑道:“什么准备?”

神梦机的声音从树上遥遥传来:“嘶,我好像明白师父的意思了。我瞧着远处有一辆马车正在往这里来呢,估计是找你的。”

华俸眨眨眼,困惑道:“这庄子鸟不拉屎,人迹罕至,有谁会来此处找我?”

神梦机轻抚下巴,眯起眼睛细细一算,啧啧道:“来者不善,卦象上说此人是为情关难过,妒意攻心……啧啧,看来是与你有情仇哇。”

“情仇?离谱至极!”华俸不屑地哼了一声,埋头用树枝拨弄地上的蚂蚁。

“不信算了!”神梦机不爽地咕哝道,“到时候你可别哭哦!”

话语间,马车停在了庄子门外,女子身着绾色罗裙,从车里缓缓走出。几个家丁亦步亦趋地跟在其后,手里拎着黑色的布袋。

沈云初看见这些不速之客,秀气文雅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冷意。他目光直直望向黑色布袋,声音沈了下来:“你们想干什么?”

华俸擡眼望去,身体一震,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神色警惕地开口道:“楚鸢,你来这里作甚!”

神梦机从树上跳下,神色莫辨地打量了他们几瞬,低声对华俸说道:“他们手里的东西,在发出细微的动静,你听到了么?”

华俸凝神细听,果然有丝丝窸窣声从那些袋子里传来,甚是瘆人不已。

楚鸢一眼瞧见华俸,美艳的容颜上露出阴气森森的笑容。她擡了擡下巴,对家丁们吩咐道:“把那两个碍事的男子给我扣住,再把那个贱女人带到房里去。”

家丁们不敢多言,沈默地走上前,不顾神梦机和沈云初的挣扎质问,用麻绳捆绑住他们,再用布条堵住嘴巴,一股脑丢进了后院的仓库里。

华俸则被五花大绑地擡进屋内,重重扔在了地上,吃痛倒抽一口冷气,小脸皱成了一团。

楚鸢见华俸一副束手无策任人摆弄的模样,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

“华俸,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么?”她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倒在地上的华俸,自问自答道,“我的男人,只能属于我。从躯体到心灵,都不许有别的女人一分一毫的痕迹。可他却说自己爱上了别的女人。那么,我该怎么做?”

华俸晃了晃脑袋,花了片刻琢磨明白楚鸢的来意,轻蔑道:“你说的男人,该不会是时宣吧?你既然这么想要他,那你拿去就是了。我巴不得他早点离我远远的。”

楚鸢俯身蹲下,一把捏住华俸的下颌,狠狠道:“可是他就要娶你了。你说,我要怎么夺回他?”

华俸错愕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我从未答应过他的求娶!”

楚鸢一楞,贝齿紧咬红唇,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你答不答应不作数,华家那群老东西替你答应了,你能说半个不字?”

华俸惊惧不定地看着楚鸢。她从楚鸢阴狠忿恨的目光中,意识到楚鸢并没有说谎。

“时宣这个疯子!”华俸咬牙切齿地愤声道。

啪!

楚鸢用力甩手,华俸的头颅猛地一偏,洁白柔腻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红痕。

楚鸢轻轻擡手,冷漠地挑起华俸的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知道等待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么?”

脸庞火辣辣的刺痛令华俸柳眉紧蹙,她仰头回视楚鸢,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楚鸢无视华俸的满含怒火的目光,惆怅地笑了笑,感慨道:“等待他的每一天,那么难熬,那么忐忑。我日夜难寐地盼着他来提亲,却等来了他娶别人的消息。仿佛我痴痴等候的是一只永远不会抵港的孤帆,不经意间,它就消失在天的另一边。”

尖尖的蔻丹甲划过华俸的肌肤,楚鸢眉梢轻挑,喃喃自语:“我爱他,纵使他给我的承诺不过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我也可以把它变成真的。”

华俸侧了侧头,试图避开楚鸢尖长的指甲,却反被死死捏住下巴,直直对上了那双盈满不甘与妒火的双眼。

“华俸!你明明跟他取消了婚约,为什么就不能在瓷洲老死呢?你回来了,一切都变了。他不再理我,不再找我,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我不忍心伤害他,便只能让你去死了。”

“你这个疯女人!”华俸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愤然道,“你以为我想回渝都么?是时宣这个狼子野心的小人,无视我的意愿,将我从瓷洲绑回来的!这福气给你吧,我不要!你爱与他成亲多少回都没人拦你!”

楚鸢笑了起来,恶毒道:“那也要你死了才行啊,你一日不死,时宣的心就一日收不回来,我又怎么能与他成亲呢?”

闻言,华俸倍感荒唐,情不自禁地冷笑起来,讥讽道:“楚鸢啊楚鸢,你该不会以为,杀了我,他就会选择你了吧。还是说,你一直以为,你与他之间的绊脚石,仅我一人而已?”

楚鸢倏地一抖,闪电般收回手,目眦欲裂地望着华俸,狠声道:“你什么意思!”

华俸的桃花目中浮现出一丝了然,冷冷开口,将残忍的真相一点点揭开。

“原来,你不曾了解时宣一星半点儿啊。那我讲清楚吧,挡在你与他之间的绊脚石不是我,而是时宣的野心和凉薄。他为了自己的权欲,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你以为,他是因为爱我才娶我吗?他只想利用我与华家,去做他位极人臣的铺路砖罢了。你以为杀了我,他就会娶你吗?不会的,他会娶李俸丶张俸丶孙俸。只要是对他锦绣前程有利的女子,都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夫人。

“可惜的是,唯独你不会。”

楚鸢扣住华俸的肩膀,一把将她推倒,惶然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为什么不娶我!我是楚国公之女!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

华俸见她到惊惶失态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一字一顿道:

“你是国公之女又如何?你父亲从不结党营私,哪怕皇子夺嫡风起云涌,他也始终作壁上观。你觉得,此等爱惜羽毛的老臣,时宣能拉拢来吗?或者说,与其费尽心思拉拢一位浸淫官场数十载却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老滑头,时宣宁愿选择去接触那些善于钻营的投机分子,那才叫事半功倍。”

楚鸢咬牙切齿地盯着华俸,缓缓拍了拍手,轻声道:“纵使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也必须让你死。无论如何,我都要亲手杀了你以泄愤恨。你死了,我就好办了。若你不死,时宣满心满眼都是你,根本看不到我分毫。”

华俸舔了舔嘴唇,觉得白费一番口舌,很是无话可说。她咽了咽口水,稍稍缓解了口干舌燥之感,继而轻蔑道:

“楚鸢,我每次和你接触,都让我心生感慨。在这个世道里,做好人总是被欺负,而做坏人却轻松多了。你就是个活例子嘛。坏到了骨子里,却仍然自得其乐。可见‘恶有恶报’这一说法,实在是失之偏颇。”

楚鸢目光阴鸷地盯着华俸,半晌后,艳红的嘴唇微微咧开,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容。她轻轻哼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尖锐。

笑够了,楚鸢舒然喘了口气,幽幽道:“这就是我爱慕时宣的方式,你永远不会明白。”

语毕,楚鸢慢悠悠地起身,往屋外走去,话语声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

“收下吧,华俸。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大礼。”

几只黑色布袋被丢进房内,沈重的木门被人紧紧合上。华俸胆战心惊地直起身,听见细密的窸窣声在袋子里越来越响。

只见松了束口的布袋里,密密麻麻的虫子们一涌而出,如潮水般四处扩散。

“!”

华俸呼吸一滞,头晕目眩地晃了晃身子,紧接着一股恶寒攀上脑海。

她慌不择路地往床榻跑去,试图踩在高处,远离地上匍匐的毒虫们。

虫子们仿佛有感应般,捕捉到华俸的方位,聚成一条黝黑又蜿蜒细流,沿着落地的床架急速往榻上涌来。

华俸骤然一惊,四处张望,踮起脚尖往矮榻上跳去。

人类的气息消失在附近,毒虫们的攻势瞬间一顿,转而向矮榻前进。

见此情形,华俸头皮一炸,绝望地呜咽了一声。

可她别无选择,只能咬紧牙关,强撑一口气,大汗淋漓地在床榻和矮榻上躲窜,疲惫不堪。

渐渐地,华俸体力不支,膝盖一软,脚低一滑,竟直直朝地上跌落。

她心灰意冷地紧闭双眼,觉得自己下一刻便要魂魄归西,驾鹤西去。

然而,命悬一线之时,痛苦并未如期而至。

她跌进一个温暖宽厚又分外熟悉的怀抱中。

华俸愕然地睁开双眼,定定地仰视对方那双清亮黑润的凤目,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地落下。

“时墨,你来了。”

时墨急促喘息片刻,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

他隔着覆面的灰布,乌眸弯了弯,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轻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华俸扁了扁嘴,轻轻捶打他起伏的胸膛,嚎啕大哭:“呜呜呜呜……你太过分了!你怎么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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