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朝气蓬勃
当着姑娘的面,白眉赤眼的,开口就说要纳妾,太不尊重人。那会气上心头,没有顾虑那么多,出来一吹冷风,巧善便觉不好。
好不容易挨到出了褚家,她小心翼翼问:“我是不是闯祸了?得罪了她家,会害你日子不好过吧?我这就回去赔罪。”
她越想越慌,急得坐不住了。
赵西辞把她抱得紧紧的,笑道:“你别急,那些话,本来就是我要说的,只怪你太聪慧,想得比我快。”
“西辞,我……”
红衣也着急,忙问:“里边出了什么事?”
赵西辞轻描淡写道:“那位太太挑不到中意的,随手指了我,让我俩给拒了。”
“啊!”
赵西辞一手搂一个,慢条斯理道:“不要紧,那位大人是君子,不会跟女人计较,也不会轻易为难小喽啰。”
红衣绞着帕子,恨道:“可是她们徐家也不好得罪呀!一宅子的官。好好的,怎么偏就……诶呀!怎么这样,从没听说过这样办事的,你才从那家出来呀。这简直是胡闹!”
“不着急不着急,事已经过了,没事啊!”
巧善仔细回想,小声说:“我看她虽然生气,倒没有恶毒的意思,骂的是放肆和混账,不像骂仇家,更像是责怪下属不遵命行事。”
“没错!”赵西辞挺直了背,放开手,压声说,“她见多了别人巴结讨好,以为人人听她使唤呢。那些人不是上赶着要进门嘛,她只当我们听了会欢天喜地,等着跪下感激呢。嗐,只怪她见识少,没见过像我们这样自尊自爱的姑娘家。”
两个操心的人一下就被逗乐了。
赵西辞接着安慰她们,也借此安慰自己:“方才三奶奶说了,都是糊涂人自作主张,不是那位大人的意思。前两年虽然有挑人,后来也没见传出什么大消息,可见他家就是这么办事的,我猜她也不想把事闹大。不要紧,只是没有免费的席吃了而已。”
“嗯。横竖我们也不差那一口。”
巧善想了想,又说:“她裹了脚,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幸好丫头扶得早。听说那样很疼,又不方便,人怎么会想不开,非要为难自己?”
红衣嗤笑道:“讨男人喜欢呗,本地有不少大户人家这样弄。我看是弄巧成拙,公爷行武,威风霸气,行军打仗要的是气势和快,见到走路都不方便的女人,喜欢不上来吧。”
赵西辞反驳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看啊,那些男人就喜欢弱柳扶风。娇娇弱弱,挨打都跑不了,只能任他摆布。”
巧善摇头道:“她娘家风光,按说嫁出去也该体体面面的,怎么还要作践自己去讨好?”
太太也是嫁进国公府,娘家没人做官,照样挺得起腰板做人。
“是啊,何必呢!”赵西辞接过点心,先喂给她们吃,再感慨,“没了靠山,我们老实几天,过后再做打算。不要慌,那么多银子砸出去,总能溅起一点水花。”
关起门来过日子,也可以有滋有味。
听小五讲经络穴位,一人一本《草药经》,闲了就读。饭后三人一组辨药,用这活消食。乏了做针线,跟着请来的先生学棋,偶尔再派人去酒楼把唱曲的请回来消遣。
等铺子里的人来回事,赵西辞做安排,巧善和婉如盘账,当日就能理好,现交现结。
那边没派人过来生事,但也确实明明白白地表示不再给她们脸面。
绣坊的内掌柜听到些闲言,特意过来说一声,好叫她们心里有数,转头便趁热拿这点交情换好处:借钱。
西辞在本地待的日子久,交情是深是浅,她自己会拿捏。巧善不想留下来碍事,去了院子里透气。
望一会天,看一会地,再想一会心事,索然无味。
她远远地瞧见婆子拉开门,探出去半个身子,像是在跟谁说话。不知怎么的,她的心猛然跳得厉害,便不管不顾朝那边跑去。
“家禾!”
婆子回头,脸上带笑,顺手将门大开。
真是他回来了。
“家禾,家禾……”
她飞奔过去,赵家禾接个满怀,还嫌不够,举起来抛高点再接,掂一掂份量。
“还不错,长了一点!”
她哈哈笑,扶着他的肩问:“你在外头有没有吃到肉?”
“没吃饱,家里的更好吃。”
她仔细看过他眉眼,没瞧出异常,拍拍他胳膊,又问:“冷不冷?每天刮北风,我看就快要下雪了,西边更冷吧。”
“不冷,穿了你做的絮衣,从头暖到脚。你在这忙什么呢?”
“背药书,练字,摆棋子,还有还有……”
两人头挤头说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不是私室。
她赶忙说:“你先放我下来。”
他照做了,但手粘在她腰上,舍不得撤回来。
她一回头,正好对上绣坊内掌柜和婆子惊愕的目光。
糟了。
她转回去,苦着脸问:怎么办?
正经成过亲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权干涉。他大大方方交代婆子:“跟你家主子说一声,我把娘子接回去了。多谢!”
婆子干巴巴地应是,转头帮着分说:“小夫妻,才成的亲,热乎着呢。乔娘子,耽误你出门了,我送送你。”
“真是好福气。你家赵娘子太客气了,请回吧。”
两人你来我往地客套,眼睛却盯着同一边,看那两人肩并肩,脚下生风,急不可待地往外去了。
是有些放肆了,但都是年轻过来的,也有过这样琴瑟和鸣的好时候,只可惜……
唉!
两人心里惆怅,都舍不得说嘴,权当没看见了。
她听着靴子擦地的吱嘎,想起来了,急道:“等等,给你做的袜子还在箱子里。”
“明儿再说。我饿了,你先回去给我炖肉吃。”
“好!哎呀,家里没肉,油耐放,应当还能吃,米也有,只有干菜,先去集市上看看。”
“不用,我捎了。”
他把人举起来送进马车,自己跟着钻进去。
外头有人上来赶马,他把人搂在怀里,急匆匆说:“买的人,叫阿代。”
“好。你瘦了,胡子也长出来了。”
“想你想的。”
外头还有人呢!
她一面笑,一面擡手捂了他的嘴。他按住不叫撤走,连亲了三口。
她正纳闷他怎么不惦记亲嘴了,是忘了那滋味吗?
一对上他的眼睛,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两眼放光,同画册上的狼眼一个样。
她去摸他脸颊,他按住不让,嘶哑着说:“脏,等回去洗过了,你想摸多久就摸多久。”
“小点声。”她贴近了,靠在他肩上,压声说,“不脏,一点都不脏,还是好家禾。哎呀,我的衣衫也在那边,家里……”
“有新的。好娘子,不要惦记别的,看着我,看看我!”
她重又坐起来,捧住他的脸,搓着胡茬,笑盈盈道:“我想着你呢,你在信里说要小寒才能回,我数着日子……对了,我在画九九消寒图,十三瓣了。”
“好玩吗?”
“好玩,我在家好好的呢,不过,前些天,我们遇上了事。”
他一听就急了,坐起来问:“没吃亏吧?多久的事,怎么信里不提?”
她把那日的情形说了,忐忑不安问:“这事要怎么化解?”
土皇帝的老婆,那就是土皇后。她们把天捅了,会不会耽误他的将来?
他一听就乐了,重新瘫回去,靠准车壁,闭着眼,满不在乎道:“他要是个只听枕头风就独断专行的糊涂人,那也好,趁早躲远了。依我看,他不是那样的人,也不用怕徐家纯心报覆。上回那功劳,白给了徐家人,褚大人心里是有数的。徐家人精明,知道在这时候针对,那会牵扯到上一事。别人不清楚底细,不信这是为自家姑娘找脸面,只会看成是趁机打压,排除异己。这事你做得极好,赵西辞体体面面和离出来,不是德行有亏被休弃,也不是任人践踏的粉头。那妇人敢这样行事,纯属放屁,她不来找我们,我们也要去找她。哼!”
“啊?”
“等那位爷回来了,我去替你姐姐讨个公道!”
“真能行?”她这样问着,心里早就信了,捧着他的脸,贴上去,额头抵额头,喜不自胜道,“一直盼着你回来,果然你一到,什么都好了。就连老天爷都惦记着你呢,前几日总不好,一会刮大风,一会下雨,冷得不行,今早忽然就晴了。”
“算他识相!”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