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林墨看着顾绝明朗的笑容，一时间竟调不出一个合适的情绪来面对他，索性转往回走。
天已经渐渐黑了，林墨站在小路上有些辨不出方向，来的时候他是被顾绝拽过来的，没记住路。
“往这边。”顾绝右手一扬指了个方向。
顾绝跟在林墨身后，整个人都像是飘在云朵上，还有一束馀辉直直地打在身上，软乎乎，暖洋洋的。
真他妈神奇，这算是他强吻了林墨吧，虽然林墨下意识回应了，但也还是强吻，林墨这反应应该是没有生气。
啧，自己果然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这种情况下一点点的尴尬和害臊都没有，反而沈浸在这个强行送出去的初吻里。
20岁的初吻，这么一想自己跟朵清纯白莲花似的。
确实挺清纯的，一个纯洁的高龄男孩。
不不不，还是不纯洁的，身伸进林墨衣服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最起码蹦出了一本小黄漫加一连串活色生香的秘戏图。
林墨呢，估计也会吧，比他还大三岁呢，要是脑子里不存点货才不正常吧。
啧！他一天天最能装了，刚才懵着都还能耍个流氓呢！王一一之前给他发了那老些资源，他也装作完全没有这回事，他就不信林墨完全没动过。
顾绝越琢磨越觉得自己没看透林墨，这人身上自带神秘感，偏偏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对他有致命的诱惑力。
林墨走得很快，顾绝隔了一段距离跟在他身后，转了两个弯林墨拐进了厕所，顾绝靠着一棵树盯着厕所。
旁边靠过来一个大哥，也看着厕所的方向，叹了口气：“小兄弟也等对象呢？”
顾绝回头看了大哥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女生上厕所就是慢，我家那个我游戏打完两局都不见出来的。”大哥继续感叹：“一看你就是热恋期，这眼神，厕所都能盯出个洞来。”
顾绝依旧只是笑笑，大哥还要继续感慨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顾绝反应了一下才从抱着的外套里把手机掏了出来。
林墨的手机，来电显示‘晏子姐’。
顾绝犹豫要不要接，旁边大哥已经在热情地催促：“接呀，万一有急事呢。”
顾绝想了想点了接听。
“小林，过两天有空吗？”刚接通晏子姐就问。
“咳，晏子姐好，我是顾绝，”顾绝补充说明：“微尘山庄见过的那个。”
“…记得记得，很会说话的小帅哥，”晏子姐顿了一下，说话时带出的笑声听上去很愉快。
“林墨上厕所了，”顾绝说：“他出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没事儿，”晏子姐说：“问问他这几天有空吗，有空就一起吃个饭，小顾你要有空就一起来，一定来啊，我和小米说学校项目是个小帅哥介绍的，她每天最起码在我耳边念叨百八十遍，一定要来让她开开眼。”
“行，林墨有空我肯定来。”顾绝一点儿没不好意思地应下了。
把电话塞回林墨衣兜里，林墨就擦着手走了过来，顾绝又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
“晏子姐刚打电话约你明天吃饭，”顾绝说：“你回一下。”
林墨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接过电话又走开了。
回头对上大哥瞪圆了的眼睛，顾绝裂开嘴冲大哥笑了笑，悠哉悠哉地踱步去找林墨。
一连接了几个电话，林墨要赶回去加班，从顾绝手里接过外套的时候眉头揪着，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脚步匆匆闷着头往前走，顾绝一路跟到停车场，林墨坐进驾驶座的时候他就抱着手在站在车窗外面盯着。
“走了。”林墨按下车窗看他。
“嗯，”顾绝说：“我看着你走，我现在是追求狂热期，就是一眼都······”
一脚油门，顾绝只能看到残留的车影，但他还是倔强把话说完了，“一眼都舍不得错过。”
一路哼着小调回了宿舍，宿舍门口就听到激烈的争辩声。
“贷款啊，先用工厂抵押贷款扩大生产线，生产线跟不上交不了货一切都白搭。”亮哥的声音，气势磅礴。
“贷款是肯定的，但是应该先投广告，市场打不开生产线闲置就是浪费。”焦然积极反驳，难得见他激动。
“国内市场我们现在是龙头，上期的订单都是勉强完成，不扩生产线下批订单就要延期交货。”亮哥又说。
“你不要偷换概念，我没说不扩生产线，只是说第一笔资金先开国际市场，然后再扩生产线。”焦然继续争辩。
顾绝轻轻关门，挪到安辰誉床上，小声问他：“他俩吵啥呢？”
“这不叫吵，他们管这叫学术争论。”安辰誉也压着声音说：“明天有沙盘课，他们在讨论下一步的发展方向。”
“我们不是一组的吗，”顾绝唾弃：“你竟然不参与，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
“你有你赶紧参与进去，”安辰誉眼皮斜挑瞥他一眼。
“我们国际市场已经是老大了，当然要一往直前，一举拿下国际市场，投十二个币应该差不多了。”丁亮摸着下巴思索。
“开国内市场就用了十个币，十二个币就想开国际市场，根本不可能，最起码十五个币。”焦然说。
“开市场就用十五个币，生产线就别想建了，上批货款还要一个周期才能收到，建生产线还要一个周期，怎么着，我们一动不动等两个周期？”丁亮说。
顾绝听了两耳朵，一句话都插不进去，认命掏出手机。
“不继续团队精神了？”安辰誉讥讽完又叹气：“他俩真是好学，争论半小时了都，三句话我就丢盔弃甲了。”
“挫败？”顾绝用手肘拐了拐他。
“失落吧。”安辰誉在手机上戳着屏幕。
“狗子，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顾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问什么，“算了，开黑吗？”
安辰誉擡头审视了顾绝几秒钟，“开呀！”
下课铃声响，顾绝把书扔在一边，趴在桌子上懒洋洋扒拉手机。
刷新朋友圈往下划两下，退回点开和林墨的对话框，对话内容停留在好几天前，他给林墨发了还几条信息，林墨都没有回覆。
刷新朋友圈，瞅两眼，点开对话框，再刷新朋友圈，瞅一眼，点开对话框，再再······
“我说你就不能直接打个电话，”安辰誉背着包站着俯视他，“直接发条信息也比你望穿秋水强呀。”
“不是说要去约会吗？”顾绝摆摆手，“快走快走，当心学妹反应过来放你鸽子。”
“狼心狗肺！”安辰誉一甩手：“走了。”
顾绝继续扒拉手机，置顶对话框终于显示新消息，一家农家菜馆的定位。
—你按照定位先过去，晏子姐已经到了。
—我来接你。
—不用，正堵车。
顾绝没有坚持，晚高峰可不是玩浪漫的时候。
林墨他们的聚餐定在了今天，不知道是出于感谢还是客气，昨晚上晏子姐给他打了电话，叮嘱他今天一定要去，他的那一丢丢犹豫也被内心最真实的意愿驱逐了。
农家菜馆门口，第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冲他招手的晏子姐，大波浪，黑色长裙，高跟鞋，和山庄里那个女杀手完全不一样。
“晏子姐好。”顾绝礼貌挥手。
“小帅哥好，”晏子姐说：“包间夏意303，你先进去吧，小米和小林也快到了，我等等。”
“一起等吧，”顾绝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晏子姐，“送姐的。”
“怎么个意思啊？”晏子姐打开瞅了一眼，是个挺精致的玉珠小吊坠，市场上挺常见的。
“贿赂，”想了想顾绝换了词，“是收买。”
“买谁？”晏子姐噙着笑看顾绝。
就顾着卖乖，顾绝不确定晏子姐对林墨的事情知道多少，谨慎了一回：“不知道，万一有需要呢，到时我也好意思开口是不是。”
“你小子，”晏子姐摩挲着小盒子，眼里带着笑一片清明，“小小年纪不学好。”
顾绝楞了片刻，拱手一摆架势：“谢过晏子姐。”
晏子姐乐得不行，指着顾绝身后：“得，礼收了，人来了 。”
小米看到顾绝就双眼放光，还没到包间，就和顾绝加上了好友，顾绝顺便也加了晏子姐的好友。
菜上桌，晏子姐端着茶杯往桌面上轻轻一磕：“都要开车就不喝酒了，我来提一句哈，首先答谢学校项目的大功臣，顾小帅哥，这次随意了点，等全部结束，办一场正式庆功宴你可一定要来啊。”
小米非常捧场地鼓掌，林墨也跟着拍了拍手。
晏子姐豪迈喝了一大口，偏移方向看着林墨：“然后感谢我们的劳模，林策划师，手头这两个项目结束以后姐一定给你放个长假。”
林墨端着茶杯和晏子姐碰了一下，“旅游小镇我不用跟进啦？”
小镇的活动之前被推迟了，近期他们本身问题解决了，又要重新规划。
“跟还是要跟的，让小夏做你特助，你指挥，他实施，不累你。”晏子姐说：“那小子觉悟高，上手快，什么事一点就通，主要是人老总只认你，不然姐就真让你先休长假了。”
“姐，对我还说这话就虚了吧。”林墨又往茶杯上磕了一下，抿了一口。
“小夏那小子这几天神神秘秘的，一下班就不见人影，”小米岔开话题：“约他今天来吃饭，他说要去堵人。”
话题没在小夏身上停留几句就转到了顾绝身上，晏子姐挑的头，“肯定是去追人了，正是恋爱的好年纪，是不是啊，小帅哥。”
晏子姐冲顾绝挤眼，顾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端茶杯敬晏子姐。
一顿饭下来，顾绝说得少，多是听着他们聊工作，这原本就是他们的同事聚餐，有些事在公司不方便说，而他这个半路加进来的就守好本分。
糖醋排骨上桌，给林墨夹一块，红烧肉肥瘦相间，夹一块，清炒芦笋解腻，来一筷。
林墨不动声色地把餐盘往旁边一挪，顾绝夹着菜的筷子一顿，皱眉看着林墨，这个人在和晏子姐聊天，但在不经意间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对，就是在拉开距离。
那天那个吻之后，林墨对他的态度一朝回到解放前，客气，生疏，冷漠，一如初见。
顾绝思绪成麻，把菜送进嘴里，细细琢磨，还没等抽出紧要的线头，思绪就开了岔。
三人讨论工作随然松弛，一番闲谈，所有梗结都散在了谈笑里。不仅是林墨，晏子姐和小米他们每一个人对工作的掌控信手拈来，自然流露的自信是他们对这份工作的热忱，工作分布的配合是他们对工作的责任感。
关于工作顾绝接触得很少，上个寒假被老爸拎去公司实习小半个月就是他正儿八经的唯一一次算得上工作的经验，可他也就是实实在在做了回傀儡监工，真正需要商讨的正经事他插不上话，落到实处的细致工作他又不会，半个月的成果就是跟着雕刻大师傅磨了一小盒玉珠。
“好久没有见到林童了，你是不是又让小孩儿一个人闷屋里了？”晏子姐闲聊想起林童。
“上课呢。”林墨说
“现在的小孩上课时间长就算了，作业还多，压力也大，你性子本来就闷把林童也带成个闷葫芦，”晏子姐起身给每个人添了茶水，拿着林墨的杯子时看着他：“你把他多带来公司，我们带着他耍一耍性子也能活泛些。”
“是啊，林童真是乖得没边了，上次我看他一下午都在闷头看书说带他去电竞场玩，这个年纪的孩子竟然说没去过，不想玩。”小米附和晏子姐。
“下次带。”林墨应了。
“看来小二很喜欢我嘛！”顾绝有些得意地压低声音凑近林墨说：“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明显是个开了口的小葫芦。”
林墨偏了偏头移远了，留给顾绝的侧脸点了点头算是认同，顾绝不知收敛斜着身子追过去，依旧笑吟吟地说：“明儿去接小二，我要带他去电竞场玩儿。”
“不用了，我自己去接。”林墨回头看顾绝，客气的笑冷淡的语气让顾绝气闷。
“不！”顾绝瞪着那张冷淡不带颜色的脸看了片刻，嘴角下压沈了脸色，很严肃：“我和小二说好了，我去接！”
握着水杯狠灌了一口水，顾绝板正地坐在凳子上，一张脸紧绷着拒绝再和林墨争论这个话题。
“小顾这是生姐气了吗？”晏子姐转眼就看到两人霎时凝结的气氛，调笑着缓和：“放心，姐答应你的肯定能做到，下个月姐有车展，请的小模特个顶个的。”
顾绝点点头，馀光中林墨转头看他时嘴巴不悦地压了下去。
“谢谢姐。”顾绝郁结的气松了一口还能冲着晏子姐再挂出一个笑来。
“小帅哥，姐今年二十三，女大三，咱俩······”小米话没说完，嘴里被晏子姐塞了个小馒头。
“上个月俩实习小帅哥都跑了，你说要禁男色一个月，”晏子姐给小米盛了碗白菜豆腐汤，“咱别破戒哈。”
小米捧着汤唉声叹气，就差吟出一首诗来。
目送晏子姐带着小米离开，林墨一言不发直接奔了车座，发动就要离开，顾绝跨步拦在林墨车前，双手沈气拍在引擎盖，霸气放话：“小二我去接定了。”
林墨呆坐在车里，看着前面裹着怒气离开的人。
少年阔步铿锵，夕阳打在发梢，柳絮泛着软，楞怔了一双清亮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