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想利用儿子把老公抢回来？”顾绝笑着问她，“可能吗？”
像是被踩住了尾巴，女人扭头狠厉地看向顾绝，顾绝依旧笑着说：“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却想让林墨去替你做成，怎么？全世界欠你的不成？”
“就是他欠我的。”女人说：“我生他养他他就是欠了我的！”
“你以为他有选择他会想让你这样的人生他养他吗？”顾绝冷着脸反问。
女人瞪向顾绝：“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懂什么？”
“我是外人？那你是什么？好意思称为亲人吗？”顾绝讽刺地看着她，“上个学期我在学校看到一个女人挺着肚子带着个孩子一脸幸福走在校园里，今天看到你这身打扮，我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那个女人，你认识她吗？”
“……幸福？她个贱人凭什么！”女人又开始歇斯底里，“野种！贱人！都是贱人！他们凭什么，凭什么···”
看着女人癫狂的模样，顾绝暗叹自己一时间没沈住气，把人刺激狠了，不过想到这个自称家人的人一步步把两兄弟往悬崖上逼，顾绝又觉得远远不够。
不想再看眼前这场闹剧，顾绝拔高声音冷声说：“我不是林墨，我不会顾虑你是什么人，如果你再找林墨麻烦，一次，只要一次，这些证据绝对就在警察局里。”
擡头看着脸上挂着泪痕的女人，顾绝掷声说：“你应该明白权势在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我保证你只要进去，就不会有出来的一天。”
女人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双眼涣散地看着顾绝。
目的已经达到，顾绝起身把地上的文件捡起来，却在打开房门的时候被女人抓住了衣袖。
“林墨在哪里？我要见林墨。”女人说。
“他去外省了，”顾绝忽然笑着看着女人，“对了，差点忘记和你说了，他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骗子！”女人死死抓住顾绝的袖子，“上次他就说他要走，还说要带上林童，结果呢，都是骗子！”
“什么时候？”顾绝扭头看着女人。
“去年，就去年。”女人眼泪还在不断涌出，表情却强硬到狰狞，“说什么外派，还说转学手续都办好了，还不是没走，都他妈是群骗子！”
顾绝甩开女人，不知道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女人听，“这次是真的。”
“我不怕你威胁！上次他就威胁过一次了，我不怕！”顾绝不想再做纠缠，想要开门，女人却再一次扑了上来，“带我走！”
顾绝拧眉看着女人。
“他不是要离开吗？带上我一起！”女人说：“这个地方太恶心了，带我离开这里，对，带我离开我就···就不会再给他找麻烦。”
顾绝看着女人松开手掌后被捏得皱皱巴巴的衣袖，半天才低着声音说：“好。”
没再做耽搁，顾绝出了咖啡厅直接去了一家餐厅，进去扫视一圈，晏子姐就笑着向他招手。
顾绝往下沈一口气，笑着走了过去，晏子姐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嘴角的笑意扩大。
“啧，帅得姐都不敢认了。”晏子姐说。
“晏子姐，新年快乐。”顾绝坐下说。
晏子姐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笑着说:：“你这年拜得有点早啊。”
“过年不是没赶上么，现在补上。”顾绝把手里的礼品袋放在桌上推给晏子姐，“从老家带回来的蜂蜜，一回来你们就忙起来，林墨总忘记给你。”
“纯野花蜂蜜吧。”晏子姐接过袋子，看着里面黄橙橙的蜂蜜罐说：“看你和林墨过年发的照片，真是羡慕死我了，下次姐也要去过玩。”
“好，包吃包住包接送。”顾绝说。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么？”晏子姐故意板着脸说，一秒没撑住，又是一张笑脸，朝服务员招招手，“先点菜，早上就喝了一杯粥，姐要饿死了。”
晏子姐是真的饿狠了，菜上桌就开始埋头狠吃，顾绝胃口一般，停筷后抱着杯水慢慢抿，一杯水抿了大半，晏子姐才从饭菜中分出神来瞅他一眼。
“你这样不像今天只喝了一杯粥，”顾绝给晏子姐盛了一碗番茄汤，笑着说：“像两天没吃饭。”
“昨天也只喝了一杯粥。”晏子姐似乎有点噎到了，喝了一大口汤，又舒坦地呼了一口气，“你是想问我林墨的事情吧。”
“啊。”顾绝一时间没理出自己想说的话来。
“小夏跟我说了。”晏子姐又喝了一口汤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嗯。”顾绝看着晏子姐。
“我想让林墨去分公司。”晏子姐说：“最近他去坐镇，事情处理得很好，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很满意。本来之前就是有意让他去的，公司已经做了一次错误的决策，一时间没办法承担第二次变动了，姐知道你两的情况，这样安排是有些过分了······”
“姐，让他去吧。”顾绝说。
“啊？”晏子姐楞住了，看着顾绝。
“我懂的。”顾绝笑着说：“我本来约你也是想说这个，虽然林墨没说，但我知道分公司现在离不开人，你曾经那么帮助过他，如果让他只考虑自己，他也做不出来。我就是想来告诉你，不用顾虑我，我和他···我们会处理好的。”
晏子姐盯着顾绝看了一会儿，问：“闹矛盾了？”
“没有。”顾绝笑笑，“我在你们心里是不是就应该是一个不通人事的纨絝。”
“不至于，毕竟是能让林墨陷进去的人。”晏子姐也笑了，“顶多就是一个陷在爱情里的小少爷。”
顾绝端着茶杯和晏子姐碰了一下，“谢谢你那么坦诚。”
回到出租屋来，定定地看着墙上那个畏缩在篮球架下的林童，顾绝心脏终于迟钝地疼痛发作。
他自作主张帮林墨规划好了未来。
两年。
晏子姐说分公司稳定下来至少需要两年。
他不敢想两年会发生多少变故。
光是回想过去的一年，无论是生活还是他自己本身，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以他不敢去想未来漫长的两年。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真的能保证不变吗？
能做出承诺吗？
承诺会不会捆住自己的同时也捆住了林墨呢？
这个人在没有自由的世界里活了这么多年，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是生活得重压逼迫他低下了头，可自己呢，会不会成为林墨身上的另一座五指山？
已经有那么多人拖拽着林墨，逼迫他一次又一次在原地搁浅，一次又一次无望地退回起点，难道他也要成为那些众人中的一个吗？
一个个问题压得顾绝难以喘息，林墨的视频通话请求正好插了进来，顾绝看着屏幕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最后弹出来一条信息。
—事情提前结束了，今天五点的飞机。
看着屏幕一点点变暗，硕大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屏幕上。
信息发出去好几个小时，一点回音都没有，这是几乎没有出现过的。一般除了睡觉或者期末学习走火入魔，顾绝对他的信息都是秒回。
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信息，林墨都能预想到顾绝看到信息回给他一溜‘啊啊啊’的各种各样的表情包。
可现在，对话框依旧停留在自己最后的绿色框上。
上飞机前林墨又给顾绝打了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人出去，电话忘在家了？还是又把电话落在哪里记不得了？
这是林墨能想出唯一的合理解释。
毕竟是有前科的，有一次两人上街，到了目的地了，顾绝才发现手机没了，沿着来路找了一圈，最后发现手机就在茶几上，根本没有带出门。
这年头，手机本身并没有那么重要，可里面的隐私和各种支付软件才是重中之重。
之前网上不都还在讨论，说死之前也要撑着最后一口气把手机清理干净才能闭眼。
这个毛病不能惯，回去必须监督顾绝把这个毛病给改了。
晏子姐说等他回去想和他好好谈一谈，谈话内容不用挑明，彼此心中都有数。这也是他这次回去需要和顾绝商量的，顾绝今年大三，还有一年半才能毕业，两人目前的状态分开一个星期都已经很煎熬了，在一个城市无论再忙，两人还能挤着时间见一面，异地了，公司又是这么个状况，就算现在交通方便，实践下来怕也不会那么理想。
心理状态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无论是他还是顾绝，都需要坐下来好好的谈谈。
他们这段感情，算下来时间并不长，感觉却像相处了好多年的老夫老夫，现在闭着眼想到那些两个人抱着在床上各种不知羞地折腾的画面都不会感觉不好意思了。
但是激情还是在的，如果顾绝现在□□着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就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假正经了，肯定是要把持不住的。
而且时间虽然不长，他们也算小经波折了吧，向顾爸爸出柜了，居然还被接受了，想起来都像做梦一样，他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有情真意切满怀感激对着一个人喊出‘爸’的一天。
还拥有一个热热闹闹的家，几个真心为自己的家人，这些对一年以前的林墨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妄想’。
就算是他厚脸皮赖着顾绝吧，这段感情的温度实在太暖人了，他实在不能放手。
异地恋又如何，那个随时发着光的少年肯定会一脸傲气地挑眉看着他说：“小爷的魅力区区两个城市怎么可能阻拦得住，就算相隔几千里，照样能把你迷得满眼都是我。”
下了飞机，就像掐好点似的，自己刚拿到行李，一条信息就弹了出来。
——a出口等你。
虽然已经四月份了，乍暖还寒，刚接近出口就感觉到凉风习习，穿着风衣的少年立在风口冲他挥手，笑容灿烂，林墨心口砰砰跳动，朝着他的明媚的少年奔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张开手一把搂住顾绝，力道一点点收紧，熟悉的触感让他所有细胞都兴奋了。
顾绝搂着他的力道一点也不比他的轻，林墨感觉自己骨头都被勒变形了，“惊喜，是不是很意外。”
“特别意外，”林墨说：“我还以为你手机丢了呢，还琢磨着该去学校还是家里堵人呢。”
“不用堵，自己送上门来了。”顾绝笑着放开林墨，拿起被粗暴扔在地上的行李箱，“吃大餐去？你的专属资金还没动用呢。”
“听你的。”林墨从行李箱上拿过背包背上。
“你今天还去公司吗？”虽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但是也说不准林墨还要回去交接什么的。
“不去，公司现在也没人了。”林墨说：“明早去和晏子姐谈点事，下午咱俩也······”
顾绝打断了他的话，笑看着他说：“咱们请安狗子吃饭吧。”
“嗯？”林墨没反应过来。
“你忘了？”顾绝说：“不是说好给他们庆祝的吗，就明天下午吧，我研究一下去哪里。”
车开到烤肉店，顾绝把钥匙扔给泊车小哥，自己拉着林墨往里走。
“这就是我和你说过无数次的烤肉店，一直没来成，果然择日不如撞日，就不能挑好时间再来，意外太多了。”顾绝已经订好了桌，拉着林墨直接坐下。
“你就不怕我回公司啊？”林墨把脱下的外套放在椅背上，打量着店面高格调的装修。
“我专门去机场劫了人的，无论是公司还是什么的，都得往后排。”顾绝手机扫码，眼睛直勾勾盯着界面上的菜单，“好久没来了，馋得不行，就由我我做主点了菜哈。”
“都听你的。”林墨说。
顾绝手指唰唰在界面上飞快划过，林墨只看他行云流水一顿操作，用眼睛飞快扫了一遍，手指一戳，心满意足放下手机。
“就喜欢听你说这话。”顾绝手背交叉撑着下巴看向他。
“满足男人的占有欲吗？”林墨笑着问。
“是啊。”顾绝眯眼笑着。
店里生意很好，桌与桌之间被镂空雕花屏障隔开，林墨扫了一圈，没看到空座，还瞄到一桌往他们这边偷看的小姑娘，其中一个小姑娘拿着手机正对着他们，一看就是没有偷拍经验的。
小姑娘们显然也注意到林墨的目光，讪讪地笑了一下，纷纷低下头去。
林墨觉得有点好笑，也觉得自己这一年脸皮见长，以前遇到有人偷拍，他即便不会表露出来，也不会给人什么好脸色，但刚才，如果小姑娘们胆子再大一些，他说不定会拉着顾绝让人给他们拍个照。
“看什么呢？”顾绝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过去。
林墨伸手箍住顾绝的脸，板正着对着自己。
顾绝有些疑惑地眯起眼睛，精明的目光看了过来，正好服务员上菜来了，顾绝的目光直接黏在了牛小排上。
迫不及待地夹了一根放在林墨盘子里，顾绝一脸鼓励中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林墨，“快尝一下，我的最爱。”
林墨忍着笑拿起骨头咬了一口肉，顾绝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就这牛小排谁吃了都得念念不忘。他这边啃完一根骨头擡起头，顾绝那边已经放着两根骨头了。
一份牛小排有四根，顾绝把最后一根夹进他盘子里，他刚想说自己没这么馋的时候，服务员又上来了，先把他们桌上的骨头收走，然后往桌上放了四五盘菜，正中间的还是一盘牛小排，其他就是五花肉丶牛肉粒丶肥牛丶里脊肉丶蒜香茄子还有一大盘生菜。
林墨看着那盘格格不入的茄子，顾绝看着他笑了出来，“来他家就是要吃肉，知道你怕腻，给你点了素菜的，一会儿就给你送上来。”
叫住要离开的服务员，林墨让他拿两罐凉茶上来。
“吃慢点。”林墨看着狼吞虎咽的顾绝，打开凉茶递给他。
“中午没怎么吃，本来没这么饿的，一闻到肉香就控制不住了。”顾绝说。
“你中午吃什么了？”林墨问。
“就和···”顾绝动作顿了一下，擡了一下眼皮看着林墨，“胡乱吃了点，就等着晚上这顿大餐呢。”
“哦。”林墨觉得顾绝有些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里怪，他其实也饿惨了，已经在公司吃了好多天没什么滋味的盒饭，看顾绝吃得那么香他的食欲也开始膨胀。
这顿饭两人吃得很认真，每次吃饭顾绝都会和他说很多话，学校的家里的或者网络上看到了，吐槽两句或者悲愤谴责两句，但是今天没有，顾绝似乎真是饿大发了，吃得停不下来。
顾绝有事瞒着他，肯定的。
这样子明显是不想和他说，别看顾绝平时大大咧咧的，可真要压着什么事，如果他不主动开口，谁都别想从他嘴里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