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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红丝暗系 > 疯了

疯了

晚上宫里除了巡逻的侍卫,没有人。

敲钟的人走了,明日一早就要行刑的西安门,也没有人。

门下钥了,他们出不去。

可他们都知道,明日一早这外面就要焚一个顶罪的好人。

庄弦琰走近,一只手擡起来抚在门上。

袁意平在他后面看着他,突然开口,

“第一次见你穿黑衣服。”

庄弦琰没回头,细细感受这门上的纹路,

“是啊,最好的朋友死了,哪有穿大红婚服的道理。”

袁意平没说话,庄弦琰却感觉他停在自己背上的目光在发抖。

空气安静下来,那钟声的馀温却还在地板上震荡。

庄弦琰好一会儿没说话,康有宁的事情卡在胸口,就像淬了毒一样,发烂发溃。

“康有宁的死讯,你比我早知道。”

“所以那段时间,才天天来找我。”

“只是一直到最后,都没忍心跟我说。”

庄弦琰的掌心停在门闩上不动了。

“你对我这么好,今晚哪怕你不来,我也不会怪你。”

“但是我会一直等,”他缓缓转过身,在黑暗中对上袁意平的眼睛,

“等一个晚上,等一个早上,等到你想起我这个人。”

“等到变成个疯子,变成个狠人,就可以推开你身边的所有人,把你装进我的眼睛里。”

袁意平像是听懂了,瞳孔放大几分。

庄弦琰说着,走两步到袁意平跟前,离他很近很近。

就像他刚刚挨着西安门,就像他刚刚摸着门的纹路,他把手轻轻放在袁意平的肚子上,缓缓移到胸口。

“我有多想变成疯子啊,疯子可以不管那个婚约,疯子只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可我即便不是疯子,我也想在大夏待着的时候,还能见到你的时候…”

庄弦琰的声音开始颤抖,因为他知道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要散的。

他有该死的婚约,他要和别人相守一世。

他不得不把他的袁意平和这段时光一起留在大夏皇宫里。

手在衣领处攥紧,袁意平被他扯得弯了腰。

庄弦琰擡起下巴,

“疯了似的爱你。”

然后用自己的唇印上了袁意平的唇。

在明日就要行刑的西安门。

用这个逾矩的吻,让他埋在地下的深爱开花,哪怕一辈子都见不了光。

眼泪又滑下来。

袁意平的嘴唇很软,可他心里却只能想到近在咫尺的离别。

康有宁的告别发生在猝不及防的一天。

他和袁意平的告别,即便可以预见,痛苦却一点没有消减。

眼泪糊了脸,庄弦琰觉得呼吸不上来,松开了袁意平的唇。

他眺眼望着袁意平的眼睛,原以为袁意平会惊讶,会害怕。

可袁意平没有,袁意平看着他的眼睛比他更深情,涌动着疯狂。

下一个瞬间,他的身子就被袁意平往后推到了门上,腰死死抵着门闩。

袁意平的唇落下来,这一次袁意平张了嘴。

用牙咬他的唇。

庄弦琰喝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酒,可这次的酒香,竟然由一个吻送进胃里。

袁意平醉得不轻。

可是醉不醉的,又有什么所谓呢。

——————

“嘶…”

袁意平坐起身,一只手揉着太阳穴。

头疼得很。

“爷,爷醒了。”福至跑过来,另一个丫鬟也拿了外袍过来站好,等着给袁意平穿上。

袁意平却坐在床上没动,手扶着太阳穴,好半天才说,

“太子殿下仔细送回宫没有。”

“哦哟,爷,您还记得呢。”福至笑一声,把那丫鬟手上的衣服抢过来,给他披上,

“自然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才去找爷的。”

袁意平眼眸一沈,好像有一段记忆被削去了,

“我昨夜怎么回来的。”

福至又笑,“昨儿在宫里找到爷的时候,五皇子正扛着爷走呢。好像在…”

“西安门那块儿。”

西安门….

西安…

袁意平猛地瞪大眼睛,一个画面带着粗重呼吸和旖旎闯入脑海。

那小皇子嘴唇的触感也在周身扩散,神经都绷了起来。

“啊!”袁意平大喊一声,双手抱住头,手指伸进头发里揉搓,像个遇到大麻烦的小孩。

可惜哪怕他还是个小孩的时候,福至也没见过他这样。

“爷!爷怎么了…爷别吓奴才啊…奴才不禁吓…”

福至急死了,看着他揉头发,却不敢碰他。

这时床上那人刷一下侧过头,眼睛里带着可怕的怒意,声音却很冷静,

“昨儿的酒出了什么问题。”

“说实话。”

福至肩膀猛颤一下,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三十六计,认错为上。

“爷…小的犯了弥天大错…”

“小的怕爷因为五皇子,惹了太子殿下不高兴…便想着把爷灌醉,爷就可以不去,不去找五皇子…”

袁意平狞笑,手还死死按着太阳穴,

“我要见的人,就凭你拦得住吗!”

福至哭着磕头,“爷!小的该死!小的做错了!还请爷现在进宫禀告太子殿下,把小的打死!”

进宫…

进宫就会见到五皇子…

五皇子会怪他做出这等事吗?

会大声让人把他这样的登徒子拖出去吗?

“咣”一声,袁意平倒回了床上。

身子挺得板直,像死了几天。

“不进宫。”

“头疼。”

福至又吓一大跳,哭着答应了,跑到外面去就打听起什么驱邪的江湖术士来,

“来人啊来人啊,快去找人,爷中邪了!中邪了!”

声音大得袁意平在房里都听见了。

中你娘的邪!

改天真得找个机会把福至拖出去打死,打死!

袁意平愤愤侧过身,紧紧抓着被子。

可是手却不知不觉摸到嘴唇上,整个人也怔住。

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话,很轻很轻,却挠人心肝,

“疯了似的爱你。”

袁意平瞪大眼睛,残缺的记忆片段冒出一点便面红耳赤一次。

他把被子掀起来盖在头上,惊慌未定。

心里却忍不住琢磨:

这话是他凭空想的,还是那小皇子真对他说了。

——————

“爷,今儿也不进宫啊…?”

福至端一杯茶,畏手畏脚地看着站在亭子里的人。

“嘶,头还是疼。”

袁意平摸一下太阳穴,又摸一下鼻尖,低头装模作样看手里的书,刻意皱眉。

福至撇撇嘴。

已经三天了,还疼个鬼啊。

找借口能不能找个像样点的。

“爷,头疼就去床上歇息吧,别站在外面吹风了。”

福至把茶放在石桌上,往后退一步,

“风太大了,把爷手上的书都吹倒了。”

袁意平瞪大眼睛,这才发现书真给他拿倒了。

他猛地把书往福至身上一扔,砸了福至一个满怀,而后拢拢衣服,大步流星走下台阶。

福至可怜巴巴把书捡起来,用袖子擦两下灰,委屈挪到石桌前捧起刚放下的茶。

又来了,爷心情不好受罪的就是他。

肯定又是那小皇子干的。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袁意平都没和他说话。

“爷,宫里人来传,太子殿下说爷今儿还是头疼的话,就去东宫请太医看看。”

福至把手炉点好放在桌上,然后立刻弹开,生怕被他家爷再拿书打一顿。

桌后那人没说话,也没表情,眼珠子却在那猛颤。

“爷…”福至苦口婆心劝道,“太子殿下前两天就好了,一直等着爷去呢….”

“爷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况且…”福至声音弱下来,“进宫也不一定,不一定会碰到五皇子,爷不去太医院不就..”

袁意平把手里的书往桌上一丢,大声道,

“我是不敢见他吗!!!”

“不懂别瞎说,小心你脑袋!”

他说完就站起身,展开胳膊,一个丫鬟跑上来给他系腰带,他的视线却狠狠在福至头顶敲一下。

“是是是,爷说的都对。”

福至腆着一个笑,又躲开两步。

然后进宫就眼睁睁看着他家爷绕路,从宫门刻意绕到御花园,就是为了避开太医院。

这可不就是他家嘴比柱子还硬的爷。

突然,走在前面的人猛地停住,要不是福至反应快就直接撞在他身上了。

福至乱喘一口气,心脏都要飞出来了,眼一瞥就看到那亭子里坐着两个人说说笑笑。

好巧不巧,正是那皇子和他未婚夫!

完了,一出门就撞鬼!

福至咧着嘴偷瞄他家爷,那张脸一下子就和刚挖完煤似的。

“爷…咱要不换条路….”

袁意平死死盯着亭里那小皇子笑得明艳的脸,一股子无名火就上来了。

他担惊受怕好几天,还要被太子骂,人家却在这谈笑风生,根本没当回事!

就是啊,男子汉大丈夫,亲个嘴算什么!

“绕什么路!就走这里!”

福至还没反应过来,他家爷就和脱弓的箭一样冲出去了。

福至低着头跟上,生怕被亭里两个人发现,奈何他家爷这怒气冲冲的模样太显眼,藏都藏不住,给庄弦琰抓了个正着。

这边甘如乐注意力全在庄弦琰身上,没发现那个飞过去的人,却看到这小皇子嘴角莫名扬了起来。

“殿下。”

等那两个人走过去以后,庄弦琰收回落在袁意平身上的目光,一只手撑着下巴,

“听殿下讲话着实有趣,只是一天讲完就没意思了。”

庄弦琰站起身,朝甘如乐行个礼,

“小可告退,下次再与殿下聊个痛快。”

甘如乐还没反应过来,这小皇子就三步并作两步跑了,抓都抓不到。

甘如乐觉得有些奇怪。

可刚才庄弦琰说他讲话有趣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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