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雯满脸不在乎:“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呢?”
我的心立刻揪紧,理智死死压制住膨胀的怒火: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还拖到现在都不作为!到时候强拆,孩子们要去哪里?!”
苏雯眼里只有冷漠:“我为什么要管?”我嘴唇颤动,抖着声音提醒她:“这是我们的心血,是发过誓的!”
喉咙里弥漫着血腥味,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甚至连苏雯也看出来。
她脸色忽然微妙地变化,略微蹙眉,似乎担心我:“你怎么了?”
没有一个字提苏苏,提福心院,她竟然真的可以做到毫不关心。
当初为了福心院落址连夜驱车五百公里的人似乎不是她。
我的理智崩塌,怒火引线被点燃,失控质问:“你可以和顾浩鬼混,可以把我变成全城的笑话,但福心院里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
“苏雯,你怎么会冷漠到这个地步?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书房里静得只能听到心跳声,空气仿佛被抽干。
她的眼神逐渐冷硬陌生,翻涌着浓烈的恨意:“大概是我最需要你,你却一声不响离开的时候!”
“大概是我在警局等你救我,但等来你失联消息的时候!”
“乔安,你是最没有资格问我这句话的人!”
我耳膜隆隆作响,她眼眶红红的。
结婚后这么多年,还是第二次看到她要哭的样子,上一次还是我在周年日做了一个拙劣的水晶戒指给她。
但她说得没错,都怪我。
我突然丧失力气,只觉得命运荒谬可笑,转身去拿书架上的离婚协议书。
就连举手拿几张纸这么简单的动作,我的手都不受控制。
轻飘飘几克纸仿佛千斤重。
“签了吧,放过你,也放过我。”
我签好字后递给她。
苏雯没有接,扯出一抹讽笑:“我说过,你就算死,也是作为我的丈夫死!”
她扫了眼剩下的几分协议:“趁早丢进碎纸机吧,别抱幻想。”
浴室水声恰到好处地停止,顾浩卷着毛巾走出来,发梢在滴水。
苏雯神色瞬间温柔,拿了干毛巾走向他:“怎么也不擦干头发,着凉了怎么办?”
随后让他坐在沙发上,温柔地替他吹干头发。
恍惚回到一两年前,我去她公司找她,忽然雷雨交加,我落汤鸡似的到了公司,她甩下一众高层,会议中途冲出来,又是买感冒药,又是给我擦身体。
那时她眼里的关心要溢出来:“也不知道躲一躲,着凉了怎么办?”
我在那种眼神中确定了她爱我。
现在也在那种眼神里确定了她爱顾浩。
心脏和骨头突然好疼,是不是该吃药了?
我转身想去卧室吃药。
苏雯却突然强硬吩咐:“今天小浩要在这里睡,你出去找个酒店吧。”
我脚步顿住,骨头好像更疼了,但还是提醒她:“这也是我家。”
她背对着我,生硬反问:“所以呢?我要你现在就走。”
心仿佛被重重压着,喘不过气来,难堪愤怒委屈交杂。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闷得差点说不出话:“我去卧室拿……”
结果顾浩蓦地开口打断我,看似为我说话:“雯姐,乔哥在外面奔波一天,连给你道歉的时间都没有,应该很累了,不然就让他留在这里吧,我等会儿声音小心点。”
变相提醒苏雯,我一天都没有和她道歉,晾她到现在。
果然苏雯面色更难看:“马上走!”
僵持下去除了闹得难看没有任何益处。
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不想真的闹剧收场。
看来只能重新去医院开药了,我转身往外走,路过沙发时停下来,想了想心平气和地说道:“搬迁还差一百一十万,你就当我找你借的。”
她看都没看我:“不借,没钱。”
连借口都懒得编。
我对她只剩下失望,收回眼神,略过茶几时发现上面多了一个手表盒,里面的手表虽然只看得到侧面,但很眼熟。
最近才放出来的藏款,两千万。
准确地说,前天才放出来,新闻轰动,今天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是一块男表。
很显然也不是送给我的。
我消减的怒火迅速腾升:“苏雯,你宁愿送一个鸭子两千万的手表,都不愿意救一救福心院?”
苏雯也火了,厉声纠正我:“你怎么说话的!知道尊重人吗?”
旁边顾浩吓了一跳,拉着苏雯的手,软声说:“雯姐,你别生气,乔哥也是一下口不择言了。”
他一喊,苏雯仿佛找到了证据,高声质问我:“他一口一个乔哥一直这么尊重你,你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你是看不起他,还是根本就看不起我?”
争锋相对冲昏我的头脑。
我蓦地大跨一步,逼近她,第一次这么强势地直视她:“苏雯,我是爱你,不是下贱。”
“你把这么个不入流的东西堂而皇之领进家里,反而赶我出去,现在和我谈尊重?”
“不去救福心院,却有十倍的钱来讨好一个卖身体的东西,说我看不起他,我该看得起他吗?”
“啪——”
空气流动停止了。
我被打得偏向一边,脸颊火辣的,眼里涌出生理性的泪光,打湿眼眶,也让我注意到刚才没发现的细节。
这块手表正中间镶着一颗钻,和整个表盘格格不入,明显不是原配。
我一眼就认出来是因为——
“苏雯,你把我们的结婚戒指拆了拿来给他做点缀?!”
我不可置信,浑身颤抖着。
当初我全身上下只有几万,坚持买了戒指,这是我能给苏雯最郑重的承诺。
她捧着戒指爱不释手,说要一辈子戴在手指上。
后面顾浩出现,她慢慢的就没带了。
我还以为是收起来,没想到是丢出去。
苏雯眼底迅速闪过错愕和心虚,很快一脸理所当然:“这是我的东西,我怎么处理和你有关?”
“反正也没用了,你反而要感谢小浩让她废物利用!”
好一个废物利用!
我忍不住嗤笑,转为大笑,边笑边后退,摇头难以相信:“苏雯,你真是有种!我今天就离开这里!以后绝不会回来!”
鼻子里流出一股热流。
我完全没顾得上。
苏雯表情慌张起来,起身走向我:“你在流鼻血?你从来不流鼻血的?怎么了?”
说着抽了张纸,想帮我擦擦。
我用尽全身力气拍开她的手,她只是稍微弹了下,紧跟着不满地卡住我的下巴,强硬地动手。
鼻子被擦得生疼,火辣感加重。
我是真的不中用了,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苏雯眉头皱得更紧,焦急地嘟囔着:“怎么止不住?”
此时顾浩惊慌喊道:“雯姐!”
她闻声扭头,顾浩大腿处一片红,血哗啦啦地往外冒。
他扒拉了半天就是没有掩住伤口,还假惺惺地:“我想给乔哥拿点卫生纸,没注意水果刀,不小心扎了下,不碍事的。”
刚才怎么推都推不开的手一下就松了。
苏雯两大步跨到顾浩身边,背起包包,扶着他就往外走:“我先送他去医院。”
我脑袋开始发晕,在她关门的瞬间直接倒在地上,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
不,不行!
福心院还在等我筹钱,我还要带苏苏去游乐场。
我浑身脱力,挣扎着想去摸手机打急救,恰好手机响起,指尖胡乱摸索一阵,也不知道接起来没有,意识渐渐流失。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呛得我短暂清醒了下,余光看到一个陌生又高大的身影。
这是谁?
他像有读心术,恰好回头。
竟然是文临,他怎么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