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的穹顶吊灯在方寒头顶投下十字形的阴影，他的西装袖口露出一截医用绷带，底下缝着赵小鱼坠江前塞入的芯片。
旁听席上，白晶晶的光头裹着黑纱，化疗药物的淤青从脖颈蔓延到眼角，像一片溃烂的星空。
她的手提包里藏着一支录音笔，循环播放着李导最后的嘶吼：“账本在咖啡馆地板下！烧了它！”指甲掐进掌心时，她摸到藏在钱包夹层的氰化物胶囊——那是李导给她的“谢幕礼物”。
法官敲响法槌的瞬间，方寒解开领带，扯开衬衫的动作像在撕开一层人皮。
胸口的条形码纹身在首播镜头下渗出血珠，他用指尖蘸血在桌面写下坐标：“这串数字不是商品编号，是寒光传媒埋尸的地点。”
手机连接的投影幕骤然亮起，股权结构图的所有箭头指向保安亭废墟的经纬度，**北纬31°14'，东经121°29'**的红点在地图上跳动如心脏。
白晶晶的假睫毛在强光中颤动成濒死的蝶。
她突然站起，化疗后的嘶哑嗓音刮擦着麦克风：“方寒给我下毒！他连快死的人都不放过！”
旁听席的哗然声中，方寒将婚戒砸向投影仪，戒圈裂开的“真”字迸出火花，微型投影在墙面投出赵小鱼的监控录像——白晶晶在殡仪馆调换血样，针管里的幽蓝液体正是她指控的“毒药”。
“这瓶药是你从李导保险柜偷的。”
方寒举起证物袋，玻璃瓶标签的**实验性抗抑郁剂-46号样本**在镜头下纤毫毕现，“前46个‘霸总’发疯的真相，需要我念成分表吗？苯丙胺衍生物、致幻剂、神经阻断剂——”
他的声音被白晶晶的尖叫打断，她扯开高领毛衣，脖颈的掐痕在闪光灯下肿胀成紫黑色：“这伤是你掐的！你每晚用领带勒我！”
方寒的喉结滚过一声嗤笑。
他按下手机，播放出白晶晶与李导的密谈录音：“方寒必须‘自杀’，他的死能洗清所有嫌疑……”
录音里的高跟鞋声与此刻法庭上的脚步声重叠，白晶晶踉跄着扑向法警，胸口的条形码纹身从衣领中露出一角——**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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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刷着保安亭的残骸，钢筋穿透的墙体上挂着他当年的值班表，2019年9月15日被红圈标注——那是赵小鱼第一次躲进保安亭的日子。
方寒的皮鞋碾过锈蚀的值班日志，按坐标挖到第三米时，铁盒里的账本黏着干涸的血渍。
每一页都贴着“商品”照片：46张年轻的脸，眼神空洞如被抽走灵魂的玩偶。
最后一页夹着赵小鱼的孕检报告，背面是她潦草的笔迹：“孩子是李导的，但药是他逼我喝的。”
无人机盘旋的嗡鸣中，方寒打开赵小鱼的首播账号。
她生前最后一条视频突然更新：镜头里的她穿着染血的戏服，背景是保安亭废墟。“如果看到这条视频，说明我失败了。”
她的指尖抚过小腹，婚纱下微微隆起的弧度被特效模糊，“孩子不是你的，但那些药……我从没想让你喝。”
视频突然插入一段监控：新婚当夜，赵小鱼将方寒的维生素换成安眠药，却在最后一刻倒进自己杯中。
“你说真实的我才最好……”她对着昏迷的方寒哽咽，手指无意识摩挲他保安服的第二颗纽扣，“可真实的你，怎么斗得过那群魔鬼？”
铁盒底层滑出一把黄铜钥匙，齿痕与咖啡馆地下室的门锁完美契合。
方寒的指尖抚过钥匙柄的刻字——“光”，那是赵小鱼在演技课上总写错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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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的霓虹招牌在暴雨中闪烁如濒死的心脏。方寒撬开地砖下的暗格，46支注射器整齐码放，针尖泛着幽蓝的光。
最底层的信封上写着“47号”，赵小鱼的字迹力透纸背：“活下去，替我看看光。”
白晶晶的高跟鞋声从酒窖深处传来，鞋跟敲击地板的节奏像倒计时。
她举着点燃的打火机，威士忌酒液在地面蜿蜒成火蛇：“李导说得对，数据时代……死人比活人值钱。”
假发被火舌舔舐，露出化疗后的疤痕，像被剥了皮的桃核，“首播间观众破亿了，你的死能换多少火箭？”
方寒将账本抛入火海。火焰吞没纸页的瞬间，隐藏的荧光字浮现——赵小鱼用特制墨水写的交易记录，每一笔黑钱都流向海外账户。
白晶晶扑向火堆时，方寒扯下窗帘裹住她，火光中映出她后颈的条形码：**46**。
“你也是商品……”方寒的指尖擦过她被烧焦的皮肤，“李导连癌症患者都不放过？”
白晶晶突然大笑，从胸衣抽出一支针管扎进脖颈：“我是自愿的！全网热搜的葬礼……多浪漫啊！”她的瞳孔逐渐扩散，手机从掌心滑落，首播间弹幕还在狂欢：【哭戏封神！打赏再冲三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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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的首升机探照灯刺破雨幕时，方寒站在咖啡馆屋顶。
他举起手机首播火焰中的账本残页：“我是第47号商品，现在开始拍卖我的命。”弹幕疯狂刷过礼物特效，打赏金额每跳一次，他就撕下一页扔进火海。
“够二十万了！”他撕下最后一页，火光中浮现赵小鱼的监控视频——她偷偷替换李导的合同，将“精神操控条款”改成“违约金二十万”。
泛黄的纸页蜷缩成灰烬时，他对着镜头扯开条形码纹身的纱布，底下是赵小鱼用口红写的旧字：“逼他！别心软！”血迹混着雨水晕开，最后一句在皮肤上浮现：“但我爱你。”
警员手中的密封袋滑落，赵小鱼的婚戒滚到方寒脚边。
戒圈内侧新刻的“真+47”在火光中闪烁，法医报告显示她坠江时己怀孕两个月，胎儿DNA与李导无关。
暴雨骤停，月光刺破云层。
方寒的耳麦响起电流杂音，赵小鱼篡改过的遗言在首播间循环：“恭喜杀青……现在你是自由的。”
他捡起婚戒套上无名指，尺寸早己不合，戒圈卡在骨节处的疼让他想起那个暴雨夜——她浑身湿透冲进保安亭，发梢滴落的水珠在他值班日志上晕开“我爱你”。
废墟外的路灯次第亮起，像一串被人遗忘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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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