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漫雪软软靠在梅见怀里,一口一口吞下酣春喂到嘴边的燕窝,这才躺下沉沉睡去。
这一睡,再醒来已是两日后的下午。
“梅见,酣春?”
江漫雪揉着双眼,软着声音唤了一句。许是刚醒的缘故,她嗓音微微有些沙哑。
听到动静,门立马被推开。
两个十几岁的小丫鬟走向她,一人去拉开紧闭的窗帘。
屋子亮堂了起来。
江漫雪虚弱地半撑着身子,想要坐起身来。可刚刚动作,就牵扯到了下身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手臂跟着一软,整个人半趴在精致的绣床上,露出纤细白皙的天鹅颈。
三千青丝因着刚刚的动作,滑落她单薄的肩头,柔顺地垂在纤细的腰间。
“娘娘小心,奴婢扶您。您终于醒了?”
“饿坏了吧?”
江漫雪微微点头,“嗯,摆饭吧。”
“是,娘娘。饭食厨房一直备着呢,分别放在炉子上溫着,就等您随时醒来用呢!”
“梅见橘如,你们俩在这伺候娘娘漱口净面,杏月,你跟我去厨房拿饭食给娘娘。”
四人各自分工。
很快,江漫雪就收拾好坐在了床头。
下身的刺痛让她只能侧着屁股,歪靠着靠枕勉强坐稳。
餐食被端了上来,放在炕桌上。
一碗鸡丝燕窝粥,一碗麋肉蔬菜粥,一盘水煮虾仁,一碗粳米饭,红糖酒酿蛋,板栗鸽子汤。
全都是滋补好克化的,产后补身子再好不过。
江漫雪细长白皙的手指接过银筷,梅见立马小心翼翼的为她布菜。
其他三人立在一边,手里端着温热的香茗和干净的帕子,等江漫雪用完净面。
江漫雪慢条斯理的夹菜送入口中,仪态优雅端庄,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她细细咀嚼,认真品尝。
发现这些吃食全都清淡可口,入口即化,一看就知道用了不少心思。
江漫雪很满意,唇角不自觉微扬。
“厨房做的不错,赏。”
“还是娘娘慈悲,一向体恤我们这些下人。原本这些就是他们应该做的。”梅见笑嘻嘻道。
橘如也笑着插话。
“娘娘赏罚分明,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几世修来的福气。娘娘放心,一会儿奴婢就去告知他们去管家那里领赏。”
江漫雪微微点头,就继续用餐。
屋里很安静,只有偶尔几次,传来碗筷轻微的碰撞声。
一顿饭很快吃完。
酣春、橘如、杏月三个丫鬟小心翼翼的收拾碗筷,江漫雪没有立马躺下,而且微微侧头,远远看向窗外。
此时正值春日。
微风透过窗棂吹了进来,带着淡淡的花香,和隐隐约约的泥土香。
窗外还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啼声,一切都是那般鲜活。
一切都和上一世死前不一样。
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
还真是个充满希望的季节。
江漫雪无比贪婪的望着窗外的一切,心情一时开朗不少,小脸终于有了笑意。
梅见看江漫雪精神头不错,便立在床前,小声她汇报起这两日府上发生的事情。
“昨日皇上、皇后来府上探望您,带了不少礼物。只是那会儿您还未苏醒,他们就看了看孩子回宫了,说改日再来看您。”
“宫里的其他主子也都送来了不少贺礼来,样样都是难得的珍品。”
“还有京城不少世家,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纷纷派人送了贺礼进府。”
江漫雪神色恹恹。
她不想理这些琐事。
上辈子的教训告诉她,家管的再好有什么用?终归是为别人做嫁衣罢了。
这里的一切,从来都不属于她。
“奴婢带着管家亲自查验,挨个登记在册,东西都锁在您的私库里了,娘娘这会儿要不要看看?”
左右那些很快就跟自己没有关系了,江漫雪自然没有看的兴致。
“不必看了。”
“你们几个做的很好,去我妆匣里一人挑几样喜欢的带走吧。”
四人一听,同时笑弯了眼。
“谢娘娘赏赐。”
梅香又接着汇报。
“您昏睡的这两日,太子殿下来过两趟,只不过您睡的太沉,殿下不忍打扰,就进来匆匆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提起那个男人,江漫雪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不见。
眉眼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嗯,下次他来,便告诉他,本太子妃要安心坐月子养身子,请他这段时日不必来了。”
梅见心头大骇。
原以为娘娘只是不喜小郡王,现在瞅着竟像是连太子殿下都厌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娘娘不是与殿下鹣鲽情深吗?怎的突然就厌弃了?这段时间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啊?
而且,曾经的娘娘温柔妥帖,面面俱到,连皇后都对她赞不绝口,称娘娘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怎么自打生了孩子,浑身的气场就变了。
现在的娘娘依然雍容华贵,端庄大气,看上去跟以往差不多。
但熟悉的人就会发现,娘娘眉宇间没了一开始的温柔恬淡。
现在的她整个人给人一种冷漠疏离,生人勿近的错觉。
但主子的想法不是她们这些下人能揣测的,梅见只好压下心里的震惊,应下主子的要求。
“那……小郡王……”
梅见到底忍不住提了一嘴。
小郡王生的极好。
软软糯糯的一团子,白白嫩嫩,就像刚出锅的嫩豆腐,香香软软的。
五官格外精致,像极了娘娘。
一双大眼睛黑溜溜的,咕噜噜的乱转,如同刚刚水洗的葡萄一般,样子可喜人了。
太子府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小郡王的,她相信,只要娘娘肯看上一眼,一定会爱不释手的。
江漫雪抿了抿唇。
她沉默了许久,突然话锋一转。
“梅见、酣春、橘如、杏月。”
“你们四人商量一下,尽快抽空整理一下我的嫁妆,记好册子交给我。”
“记得,要尽快。”
几人有些不解,梅见最先沉不住气,问道,
“娘娘,您之前不是说夫妻一体,您的就是殿下的,不分彼此吗,奴婢记得您刚嫁过来时就没清点过,怎么今日突然要整理?”
江漫雪语气淡淡,
“那是以前,以后还会不会待在太子府都不一定了。保险起见,还是……”
“还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愠怒的声音打断了。